是无奈地垂垂头,沉思许久,眼中似有悲意流动,忽然看向苏九允:“你莫非是杨瑛瑶与苏锦书之子?”
替命定之人消灾解难?
如果他做一个大胆的假设,所以当年苏九允送自己的长命锁,也是证明自己就是他的命定之人,他后续风生水起也与苏九允消灾解难有关。
而现在他们二人颈上都没有长命锁,说明长命锁早已断裂……那现在的苏九允还是不是活人,是不是每日每夜也在承受蛊毒之痛?
记忆一幕幕穿梭脑海,周亦行瞳孔蓦地涣散。
苏九允当初为什么这么笃定,自己就是苏九允的命定之人?苏九允所谓破解自己天煞孤星之命的方法,这么多年的灾祸都是苏九允一个人承担的?
为什么,自己只不过是他人生中的过客而已,换作是谁都可能为苏九允付出这么多,为什么他偏偏选择了自己。
……
那么,现在的长命锁去哪里了?为什么记忆里这一段缺失?为什么他什么都记不起来!又或许,这命定之人其实并非他想的普通情谊这么简单。
周亦行不敢再想下去。
苏九允望着莫朔风,不置可否。
当年瞒天过海,杨瑛瑶向世人谎称,杨瑛瑶与苏锦书之子早年已经夭折在门派之中,以此掩人耳目逃脱楼兰。母子才逃脱了阴派的追击。连阳族其他族人都不得而知,当年都是以为巫咸族阳族惨遭灭门,苏九允也因此成为了一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的人了。
说起来倒是挺荒谬的,苏九允一直是世界上不存在的人,他以一个活死人的身份存活于世二十余载。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苏九允像是离群的小狼,尽管学会了狠厉与嘶吼,但是乳齿未锋,四爪也未尖利,眼神中的慌张与不安早早展现在猎人面前。
“那便是了。”
莫朔风如同见到亲族,他绕着苏九允周身走了几圈,而就当他转身时,莫朔风眼中的杀气陡现,正想透过苏九允的衣襟去判别巫咸族的图腾时,身后沉默不语的周亦行忽然发话。
“我就觉得第一眼见你不对劲,现在我又寻思着他不想告诉你,你就这样直接去看,恐怕有些不妥吧?
“好,其实也不大重要。我并无恶意,只是我从鄄城而来、又愚活了三百年,竟然头一次见到巫咸族的人,故此心生好奇,竟不知世上有起死回生之术,而且……”莫朔风的目光转向周亦行,手指向了苏九允,“这位小友应该是对你隐瞒了什么吧。”
莫朔风活了三百年……
起死回生之术?
苏九允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前所未闻的事情一股脑地涌入耳中,聚合成为不可解释的谜团。周亦行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先问起哪一件,周亦行狐疑地看向苏九允,想要寻找一个合理的答案。
周亦行都不知道莫朔风到底话里是什么意思,什么三百岁,什么起死回生的。
苏九允看向周亦行,眼中静默如初,没有半点光芒:“我哪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莫朔风将剑鞘随意地扔入背后的书筐之中:“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哦,是这样的,我想回到于阗寻找到一个人,需要巫咸族的族人做阵法寻回此人生灵,至于你们所说的断肠草的解药,作为等价交换,我可以替你们寻找。”
“我该怎么相信你呢?”苏九允上下打量着莫朔风,满脸的冰霜。
莫朔风单膝跪地,取下衣袍的玉佩替予周亦行:“如你所见我并非活人,而活到现在的原因,正因为当年一位名叫‘雁归意’的人甘愿做长生烛献祭,我才换得长生之法。”
周亦行眉头紧蹙:“你的意思是……”
莫朔风从怀中拿出一张羊皮卷地图,抬眸而应:“我想破解长生之苦,再和他说最后一句话,世人都愿长生,谁知长生才是劫。”
想必是在三百年如一日的单调生活,一人存活于世太过孤单且难捱,才想破解长生吧。
在旁边的一块磐之上,莫朔风摊开了羊皮卷地图,正当莫朔风指到上面“于阗”的位置时,忽然从背后传来一个清脆女声:
“莫道长,我也要去!这路上不带上日用品怎么能行,有备无患嘛。”
三人回头望去,元槐身上背了沉重的包袱,身后还有小厮拉着载货的马车,元槐朝着莫朔风远远地招手,刹那展露笑颜,好似恰逢火树银花开。
“此行艰难险阻,我劝你回知府那边。”
元槐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提着裙角向前飞跨着,却不留神踩到雪下一个巨大的深堑,彻底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