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欣璐并不知道,就在她离开的五分钟后,一辆路虎车驶进了小区,停在她刚刚停的位置上。
郝承晟从郝家大宅出来,并不太想回去,也拒绝了方策缪他们的邀请,开着车漫无目的的游车河,等回过神来的时侯,发现自己到了红旗小区,有的时侯,脑子还没想明白,心却已经做出了选择。
楼下有小孩在玩烟花,车子进不去,他只好远远停住,勾下头往楼上看,停得有点远,看不真切,他只好熄了火下车,慢慢的踱过去。
江欣璐的窗口黑漆漆的,家里应该没有人。他有些失望,却没有离开,站在那里静静的看小孩玩烟花,大片的雪花在半空中飘飘扬扬,增添了年的味道。
烟花这种东西他其实没怎么玩过,他的童年跟这些孩子不一样,打记事起,母亲就总躺在床上,偶尔起来,身体也很虚弱,不能陪他玩,而父亲总是很忙,虽然也会抽出时间来陪他,却从来不会带他玩这种东西,父亲只会带他见识各种大场面,就算是看烟花,也是订好最佳观赏位置,看的是大蓬大蓬在夜空绽放的官方烟花。父亲告诉他,那些大场面是一个继承者必须拥有的经历,这种真正属于小孩子的乐趣,他并没有过。
这时侯,一个小男孩提议把烟花摆成一排,大家一块点,场面肯定很震憾,大家都同意了,可是真正实施的时侯,一个小女孩胆小,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被其他小孩取笑,叫她胆小鬼,小女孩红着脸却不示弱,扯着嗓子喊回去,大家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郝承晟正看得有趣,小女孩跑到他身边,仰着小脸叫他,“叔叔,你能帮我点烟花吗?”
郝承晟对小孩无感,却也不能在除夕夜拒绝一个小女孩的要求,笑着点了点头,接过她手里的香,替她点燃了烟花。引线哧哧的响着,幽蓝的火花一路烧上去,“蓬!”的一声,金丝银线从圆柱筒里喷出来,形成一株高高的火树银花,其他的孩子也各自点燃了自己的烟花,形成一排火树银花,果然很漂亮。
雪越下越大,楼上有大人探出头来叫小孩回去,孩子们应着,欢呼着朝各自的家奔去。剩下郝承晟还站在原地,对着满地的狼籍发呆。
他又抬头看了看楼上,想着江欣璐今天晚上可能不会回来了,如果没有猜错,她应该在邝家,邝家妈妈尤其喜欢她,或许会留她住一晚。
他回到车里,手机响了,是贺迪,说哥几个都在一起,就差他了,让他赶紧过去。先前方策缪打电话的时侯,他拒绝了,不过这次他答应了,准备过去凑个热闹,毕竟是过年,还是应该让自己开心些。
江欣璐把车停在郝承晟的公寓楼下,她站在路灯下,仰头往上看,密密麻麻的雪片子飞快的坠下来,看久了,让人心发慌。
郝承晟的窗口是黑的,他不在家,她并不意外,知道他应该在贺迪家里,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她是那种做了决定就会坚持到底的人,既然来了,就决定等下去。
这是茂市繁华地段,一栋栋高楼被彩灯围住,象一个个大水晶盒子,又象天上的琼楼玉宇,不停变幻着颜色和图案,江欣璐把手插在口袋里,缩着脖子,饶有兴致的看着。
在外头呆久了,也着实冷,江欣璐是怕冷的体质,来回踱着步子,看树下已经有了积雪,便坏心眼的踩上一脚,一路踩过去,再一路踩回来,玩得挺起劲。她并不是幼稚的人,却难得的在这个夜晚有了这份闲情逸致,静静的等一个人,不急不燥,等到了自然好,等不到也没关系,她还会再来。
在雪地里呆久了,她也成了雪人,帽子上,肩上都积了雪,她小心的把雪拿下来,搓成小圆球,立在花坛边上,开始做小雪人。
郝承晟走到半路,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想过去了,懒得打电话,给贺迪发了条微信,调转车头往家开去。
到公寓楼下,他停好车,正要上楼,看到不远处的雪地里有个人,穿着臃肿的羽绒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正弯腰在花坛上堆雪人,那雪人也太小了,有些立不稳,松手就掉到了花坛里,她捡起来,左捏捏右捏捏,似乎想把它弄得更圆一些……
江欣璐专心致至捏着雪人,没注意到有人过来,直到一个低沉的嗓音传进耳朵,她才象受到惊吓似的抬起头来。
郝承晟看着她小鹿般惊怯的眼神,咽了下嗓子,又问了一次,“你怎么在这里?”
江欣璐呆呆的看着他,好象突然间成了哑巴。
郝承晟拿走她手里的雪人,“这么冷的东西不要抓在手上。”
“哦,没关系,”江欣璐总算回过神来,把手举起来给他看,“我有戴手套。”
说完这句话,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感情上,她从来不是主动的一方,偏偏郝承晟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江欣璐被他看得低下了头,无意识的搓着手。
郝承晟又咽了一下喉咙,说,“没事早点回去,在外头呆久了小心感冒。”说完,他转身就走。
江欣璐没想到他是这种态度,怔怔的抬起头,望着男人大步离开的背影,一时有些无措。
可是男人越走越远,她有些害怕,怕他就这样走出她的生命。
“郝承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