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承晟以为江欣璐在房间里,进门就往房间里看,但房间门关着,他什么都看不到。
陈宇打量着他,瘦了,憔悴了,江欣璐的失踪,看来对他打击很大。
“请坐,郝先生。”
“她在里头吗?”郝承晟压低了声音:“我想先看看她。”
“她不在这里,”陈宇说,“你先坐下,我想先跟你谈一谈。”
郝承晟脸色微变,“陈警官,你什么意思?”
“为了她的安全,我必须先跟你谈一谈。”
“好,谈吧。”郝承晟坐下来,“你想说什么?”
陈宇给他倒了一杯茶,坐在对面,“我让你带来的东西带了吗?”
郝承晟从包里拿出面具递过去,陈宇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放在桌子上,直视着郝承晟的眼睛,问:“这是你的吗?”
“不是。”
“那为什么会在你家里出现?”
“我不知道。”
“你恨过江欣璐吗?在她将你捅伤之后。”
“有点。”
“也就是说恨过?”
“是的,恨过。”
“我可不可以这样假设,”陈宇犀利的目光盯在郝承晟脸上,有些咄咄逼人,“五年前,江欣璐捅伤了你,你怀恨在心,便叫人绑架了江欣璐,还让人戴着这个面具折磨了她。”
“我现在是嫌疑犯吗?”郝承晟迎着陈宇的目光,一脸坦然,“你的假设不成立,我如果想对付她,当时就不会叫她走。”
陈宇没说话,眼睛里充满了探究和审视,他是一个老警察,有身为警察特有的敏锐和直觉,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说谎,他不符合自己的假设。
半响,他说,“不成立就好,否则我会亲手把你抓起来。”
郝承晟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五年前,江欣璐被人绑架,绑架她的人戴了这个银面具,还折磨了她?”
“是的。”
郝承晟的心猛的一沉,“怎么个折磨法?”
陈宇避开他的目光,把头扭到一边,闷闷的说,“七天,她被关了七天。”
郝承晟身子往前一探,“那人对她做了什么?”
陈宇没有直接回答,只说,“对她来说,那是地狱一般的七天。”
连警察都说那是地狱,郝承晟的心揪成一团,能让一个正常人变成抑郁症重度患者,得经历怎样的精神摧残,他不敢想像。当初江欣璐的那些怪癖,现在都能得到解释,她有密室症,她不喜欢被人碰,她不愿意看心理医生,还有,她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他,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的呼吸有些浊重,声音低哑,“告诉我,她当年的事。”
“当年我在路上捡到她,她衣不遮体,奄奄一息,只剩了半条命,却怎么也不肯去医院,我只好把她带回来,刚来的时侯,她象只小野兽,对谁都怀有敌意,也不准我靠近,一靠近就张牙舞爪,不是抓便是咬,她不肯洗澡,裹着脏兮兮的衣服坐在床上,大热的天还要再裹上被子,我只好一天二十四小时开着空调,可还是给捂出了一身的痱子,她很痒,把皮肤都抓破了,不肯擦药,后来被感染了,长了脓疮,本来她身上就有一些伤,还没有好全,又烂了,没办法,我只好趁她晕过去的时侯给她上药……”
“晕过去?”
“是的,她经常会无缘无故的晕倒,大约半小时或者一小时后,自己苏醒过来。”
“没带她去看吗?”
“她不肯去医院,硬拉她,她就咬人,逮谁咬谁。”陈宇说起当年那些事,不由得苦笑,“我只好把心理医生请到家里来,医生想找病因,给她催眠,在梦里,她总是大叫,恶魔别过来,我要杀了你之类的话,再往后就没有了,因为她在梦里也会陷入昏迷。”
“报警了吗?”
陈宇摇头,“她不肯报警,知道我是警察,她威胁我,说如果我报警,她就要诬蔑我侵犯她,那个时侯的她,简直就是胆大妄为,我不受她威胁,她就以命要挟,随身带着刀片,只要我一提报警,她直接就把刀片往手腕上划,现在她手腕上还有几条很浅的印子,就是当年留下来的。后来我趁她晕倒的时侯,搜走了她的刀片,她就冲进厨房拿刀,要么开煤气,撞墙,跳楼,随时随地让人防不胜防,我只请了长假,在家守着她,最终答应她不报警,她才罢休,我那时侯想,就算报了警,她不配合,什么线索都找不到,案子也难以推进,不如等她情绪稳定一些再说,后来她慢慢好起来,我试探着提起过,但是一提,她的情绪就会变得不稳定,我怕刺激她,也就不敢再提了。”
郝承晟听着这些,心一直抽抽的疼,他护在心尖上爱着的女人,倒底受过多少苦?
“我知道,”他哑着嗓子说,“她不敢报警是因为她有案底,当年她捅伤我,我家里人报了警,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她。”
“我也是那次她被茂市警方带走,我知道她和你有那样一段过往。”
郝承晟问,“现在要查当年的案子,会有困难吗?”
“可以查,当年我是在路边捡到江欣璐的,一点线索都没有,江欣璐不愿意开口,不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