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大灯早就熄掉了,只有床头的小灯亮着,极淡,象一团随时会散去的轻烟。
江璐赤脚踩在地板上,秋天的夜晚还不需要开暖气,实木地板有些微凉,但她完全不觉得冷,反而浑身燥热,心跳如雷,手心里已经开始出汗。
她站在那里很轻的吁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踮着脚从床头慢慢往床尾走去,每一步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距离并不远,她却走得极艰难,地上散落了很多东西,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无外乎是枕头,鞋子,衣物这些,这似乎是郝承晟的习惯,好象不弄得满地狼籍,就不尽兴似的。
她悄悄绕过床尾,到了床的另一边,站在那里眯着眼睛仔细看,借着蒙蒙光亮,她看到了他的裤子,胡乱的扔在地上,两只裤腿搭在一起,是被他直接用脚甩下去的,她很清楚的听到裤子落地时发出来的声音,除了布料的闷扑声,还有钥匙的脆响。
她蹲在地上,用手在地上摸索,果然摸到了鼓鼓的一团,她顺着裤边找到口袋,当那把冰凉的钥匙被她紧紧握在掌心时,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但每次都紧张得令人窒息。
突然,床上的男人翻了个身,吓得她整个人都扑到地上,一动不敢动,如果他此刻下床,很有可能会一脚踩在她身上。
屋子里静得可怕,男人翻了身,呼吸平稳,她的心跳却依旧杂乱无章,半天都停不下来。
趴了一会,她慢慢站起来,背上已经起了一层汗,把睡衣整个黏在身上,极不舒服。
床这边的灯光亮一些,照着男人的睡颜,他的习惯跟她不同,她完事后一定要把衣服穿上,他是光着的,被子斜斜搭在手臂下,露出大片胸膛,肌肉紧实,壁垒分明,在幽暗灯光下更显出一种朦胧的性感。
其实他的外表真是无可挑剔,五官立体,眉眼深邃,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标准身材,这其中有老天的眷顾,也有后天的自我管理,至少她知道他每周都要去健身房泡几个小时。可是有什么用呢?他的内里那么丑陋,那么肮脏,那么阴暗,杀人不见血的侩子手!
她悄悄从他身边走过去,进了卫生间,站在黑暗中做了几个深呼吸,发现其实不必这么紧张,完全是自己吓自己,弄得象是潜进来偷情报的特工似的。
她把门反锁,打开灯,摊开自己的右手,那串钥匙已经都被她捂热了,在乳白色的灯下泛着冷清的光泽,象这秋夜的月光。
保险柜的锁洞形状象是刻在她脑子里,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就认了出来,是那把小小的,样子有点怪的银色钥匙。
她从洗手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块白色的长方形皂,把小钥匙平铺在上面,用力按下去,直到钥匙和皂面平行。
钥匙拿起来,它的形状完整的留在了皂面上,其实这不是皂,是她决定要偷钥匙后,在网上买的一种胶泥,用来做钥匙模最合适不过。
她把做好的钥匙模藏在隐密的地方,熄了灯出来,男人仍在沉睡,她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平静的从他身边走过去,却突然听到他说,“你去哪了?”
江璐当时只想悄悄把钥匙放回去就算大功告成,怎么料到他会突然说话,吓得心跳都要停止了,下意识的把右手藏在身后,迟疑着扭头去看他,“我,我去了趟卫生间。”
他哦了一声,“要去哪?”
她觉得他问得奇怪,当然是绕到床的另一边去睡觉啊。
“没去哪,睡觉。”她说,“总不好从你身上爬过去吧。”
他抬起双臂:“我抱你过去。”
“不要,”她赶紧后退两步,脚踩在他的裤子上。
他慢慢坐起来,要来抱她,江璐情急之下,干脆蹲下去,把钥匙轻轻放在裤子边上,反正他当时是胡乱甩的,钥匙掉出来也很正常。
刚放下钥匙,他已经弯腰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拖上了床。
她放弃抵抗,乖乖被他抱上床去,他放倒她,看着她的眼睛,手轻轻探进她的衣服,却摸到一手的湿意。
“怎么出这么多汗?”
她把责任推到他身上,“还不是你害的。”
他们面对面躺着,他的眼睛黑亮清明,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并不象刚睡醒的样子,江璐有些心虚,垂下眼帘遮住慌乱。
“江璐。”他突然叫她。
“嗯?”
“等忙完这阵子,我们出去玩一趟吧。”
“好。”
“想去哪?”
“随便。”
“没有想去的地方?”
跟他一起,她哪里都不想去。
“那就去东南亚的海边吧,不冷。”
“好,你挑一个,我叫人安排。”他在被子底下摸她的手,指腹扫过掌心,突然问,“手怎么了?”
“没怎么啊。”她说。
他把她的手拿出来,借着床头的小灯仔细看,江璐也凑过去看,心里咯登了一下,她的手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一点皮,大概是那串钥匙弄的,她太紧张,钥匙坚硬的边缘几乎压进了皮肉里也不知道疼,只怕抓得不够紧,会弄出声音来。
他皱眉,“怎么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