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卿望着景麟鸣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还在颤抖的小心脏。
天啊,刚才景麟鸣的表情也太吓人了吧。
惜卿仔细回想了下自己刚才所说的话,确认是在自己夸了程霁泽那两句之后,景麟鸣的脸色才突然变得那样恐怖的。
她有点纳闷,明明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她还跟他开了其他的玩笑,甚至还说这大胤里比他强的大有人在,也没见他这么大反应啊。
惜卿知道景麟鸣是上过战场的将军,他腰间的佩剑也许已经斩断了不知多少人的头颅,纵使他平时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是还是很难一直掩盖住他骨子中的杀气。
刚才他神情突变之时,惜卿甚至还没来得及正视他的目光,便已经觉得手脚发软。
这也许就是不怒自威的最佳写照吧。
尽管景麟鸣在见到她如此畏惧之后就迅速的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并向她保证自己不会伤害她,但惜卿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惜卿觉得自己刚才做的有些过分,景麟鸣本来就没说什么,只不过是心情有些不好而已,自己就吓得跟要被他株连九族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景麟鸣有多苛待手下呢。
而且自己最后还给他下了逐客令,看他那样子,分明是想再跟她聊两句的吧?
惜卿觉得自己今晚这事做的不太地道,直到洗漱完毕吹灭灯躺在床上时,她还在为这件事懊悔,忍不住在床上滚来滚去。
唉,惜卿,你得记住,景麟鸣是你的领导,你在给他打工,不能因为他的脾气越变越好,你反而就开始矫情起来了。
这样很不好。
再就是程霁泽的问题,尽管惜卿觉得这天底下没有比他干爹更优秀的人,但是她还是决定要吸取教训,既然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太待见程霁泽,那她完全可以不在人前提及他,就算别人非要说,她也要想法子把话题给扯远。
毕竟她跟景麟鸣在这问题上已经起了不止一次的分歧了,惜卿觉得自己就算再不敏感,也该长点记性了。
临睡之前,惜卿还想着明天要想个跟景麟鸣赔礼道歉,但是很遗憾的是,接下来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惜卿都没有再没见到他的人。
*
在没有见到景麟鸣的前几天里,惜卿过的还算惬意,因为廖玉熙当街绑架一事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所以惜卿也只敢在府里溜达。
想起洛阳令那边的蹊跷,惜卿还不忘写了封信派人给送到了程霁泽那里。
但是这程霁泽好像也挺忙的样子,她一连写了几封信,都不见他的回音。
要不是惜卿与那送信的人确认了程霁泽现在还安好,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也遭受到了廖玉熙的毒手。
但是这日子悠闲也有悠闲的不好,惜卿忙习惯了,乍一闲下来,竟然还有些不适应。
可是这府门她又不敢出,就只能窝在自己的小院里看看闲书。
景麟鸣府里的小厮倒是挺上道,见她无聊,愣是不知道从府中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一堆孤本。
当然这也不是特别有价值的典籍,基本上都是些志怪小说,看惯了史书的惜卿一碰上这些东西,就像是写了三年《五三》的高中生突然拿到了一本聊斋志异,别提有多兴奋了。
正巧这几日洛阳的太阳不错,惜卿便搬了坐席到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看闲书,她自认为自己这小日子过的很是舒坦,美中不足的便是这院子里少了点颜色,一眼看过去只有属于石头泥土的冷色调,跟这明媚的阳光很是不搭。
而且,还少了几个样貌出挑的侍女。
但是想想自己那在府外辛苦工作的主公,惜卿又觉得很有罪恶感,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知足常乐。
不过惜卿到底是没能“知足常乐”几天。
因为那个被她埋怨不回信的干爹,终于在她无所事事了七天后,给她寄了一封沉甸甸的信,随着这封信一起来的,还有新上任的洛阳令、与十数名归她管理的候官。
惜卿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进的府,但是看带路的仆从一脸平静的模样,就知道程霁泽应该已经跟他们通过气了。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前几天真不应该说自己闲得发慌,程霁泽一定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才会给她找这么多事来干。
惜卿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心不甘情不愿的打开了手里的信,皱着眉头看了起来。
程霁泽果然够“心疼”自己,连给流民上临时户口的任务都交给了她。
不过他给自己的并不是具体实施措施,而是给了她一堆框架来让她填。
简单点来说就是,洛阳达官显贵约有百余户,他们中的每一家都有能力承担几十余名流民,但是怎么分配流民让他们承担,就交给惜卿来处理了。
惜卿想了想那些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她给捏死的官老爷们,觉得程霁泽可能是疯了,这种事情恐怕连他都不敢干吧,怎么就安排到了她的头上呢?
而且这些流民又不是当奴隶来处理的,他们迟早是要回关中地区的,这才是这件事最难解决的地方。
洛阳的豪强大族已经吞并了足够多的土地,他们巴不得自己手里能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