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那你会种地吗?”
惜卿憋着笑,一脸好奇的看着景麟鸣。
她是真的没办法想象景麟鸣带着手底下的兵一起种地的场景,越想越觉得好笑。
景麟鸣瞧着她那双明亮的眸子,小脸上还带着点促狭之情。
忍不住又敲了下她的小脑袋,看她委屈的瞪了自己一眼后,才不紧不慢地回道:“自然是会,不过这又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种地确实不是什么好笑的事,但是你这么个将军竟然还要种地,那确实是挺有意思的。
惜卿摇了摇头,讷讷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神奇。”
接着她又开始把话题往恒州军身上引。
说实在的,她对这些士兵还是挺感兴趣的,毕竟这不是朝廷拨款养出来的,恒州又是那样一个贫瘠之地,不像廖镇裕占据的青、徐、兖等各州一样人口稠密、土地肥沃,甚至就连西边那支叛军占据的凉州,也因为与西域诸国之间繁荣的商业贸易,而比恒州的地理位置优越许多。
所以当年廖镇裕才会同意景袤前去镇守恒州,毕竟在那里当官可是一件苦差事,不但没有油水可捞,还得提防着西北方向的柔然。
不过在惜卿看来,这“镇守”一词让景袤说出来,大概是在给廖镇裕台阶下,谁也没见过朝廷派遣前去镇守边境的武将,手里竟然一个兵也没有,这简直就是做着空手套白狼的美梦。
所以几个月前她刚刚得知景麟鸣率军收复河套四郡时,第一反应竟然是——竟然还真的有人能干出空手套白狼的事来?
谁也不知道恒州军到底有多少人。在大多数人眼里,景袤去哪里基本上跟流放无异,一个手里没兵的武将,能把性命保住就不错了,指望着他来保卫边境,那还不如指望着柔然打到洛阳时,廖镇裕能大发慈悲的出手帮帮忙呢。
景麟鸣倒是挺有耐心,西青问的一些很无厘头的问题,他都一一回答了。
他对自己手下的这些兵很是重视,谈话间惜卿好几次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些正在搬运粮食的士兵。
不过她倒是看不出什么来,虽然她也看过不少兵书,可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应付程霁泽,毕竟在惜卿看来,既然前人都把正确的用兵之道写进了兵书里,那么大多数人应该就都能掌握基本的领兵技巧,如果她打不过别人,那么不是人数不占优,就是天赋不够。其余的说再多,也是白搭。
因为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战争赌的是人命,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有时候名将也只是幸存者偏差。
在这种观念的影响下,惜卿觉得打仗这种事跟她关系并不大。
这并不是说她没有上进心,而是因为在她的眼里,每个底层士兵的生命都弥足珍贵,可她却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来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纸上谈兵的历史典故她在穿越前就已经听了百八十遍了,因为赵括的失误,最后导致了赵国在长平之战中的失败。
《史记》里有关这场战争的结局,只有“秦人围赵括,赵括以军降,卒四十余万皆阬之。”这么几句。
四十余万,整个洛阳城也凑不出这么多的壮丁。
所以历史书上才会说,“长平之战后,东方六国再也无力抵抗秦国的进攻”。
惜卿知道这是历史发展必然要经历的,可是却依旧很难以接受。
就像现在的大胤,虽然汉人礼法学了不少,但就在十六年前,因为在攻克新野时损失惨重,于是便在城破之后屠城泄愤。
惜卿知道自己不能用现代人的标准来评价这群古人,但是一想到程霁泽在年幼时曾有过这么一段惨烈的遭遇,她就无法对这些人保持理性。
不过景麟鸣,大概还是跟他们不一样的吧。
惜卿看着面前的恒州军,觉得他们的纪律性应该很强,再就是,伙食应该也不错。
想起景麟鸣刚才说的屯田一事,心想这也算是变相的自备口粮了。
这要是搁在上辈子,她大概也不能理解,不给人家当兵的发工资就算了,凭什么打仗还让他们自备口粮?这也太缺德了吧。
可是这毕竟是在古代,所以她也只能默默告诉自己:不要用现代人的标准来评价古人。
现在的大胤,已经隐隐有了点乱世之象,乱世中割据势力手里的兵,不是被强迫抓来充军的,就是走投无路而前来参军的,在这种情况下,小命都难保了,能吃上饭就不错了,只能寄希望于军中不克扣粮食好让他们有力气打仗,至于军饷,那也得等砍下几个人头升了官才能得到。
所以惜卿倒也能理解这时候行径宛若土匪的士兵,管仲曾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意思是百姓的粮仓充足,丰衣足食,才能顾及到礼仪,重视荣誉和耻辱。
显然这些士兵哪里都没能得到保障,因此要是想让他们做到“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那应该比让这些军阀们停止征战还难。
其实她也不想这么严谨,但这应该是穿越人士最珍贵的品质了,若是她也认同“贵贱有别”这种封建观念,那上辈子的九年义务教育,估计就都白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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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间,士兵们就已经将太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