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儿一嗓子把周围人吓得不轻,瞧着小姑娘玉软花柔的,性子可是没有半点的温和……
倚在桌旁的小二身体一滑差点摔倒,震耳欲聋的喊声令他登时醒了精神,口中应着“来嘞来嘞”,人已匆匆去取茶盏。
坐之斯须,陵幼安把御天扇从腰间抽出搁在桌旁。他冷冷的瞥了去,心下忖度着总是不及长剑来的顺手。
姬冰儿撒眸顾看,一会端详陵幼安一会盯着庖厨那边动静。只见小二将白巾往肩上一搭,吆喝着就迎来了。
“两位客官来点什么?”
小二躬着身将盏放下,按了壶钮端起茶水一连倒了两盏,整个动作连贯自如。
姬冰儿朝旁边的桌上瞄了几眼,指尖珠落玉盘般续续敲着木桌,思忖未几小手一指,“瞧见没有,照着依样来一份。”
目光沿着姬冰儿所指方向看去,小二顿时颤了半颤。
她手指的位置坐着四五名彪形大汉,一个个皆是体貌魁梧,犹是满满一桌子荤菜似乎也是不够吃的!
目光再移了回来。
“……”
他俩犹是撑破了肚皮也是吃不完的!
小二清了清嗓子似笑非笑,虽未开口却浑然一副看热闹的嘴脸,“客官当真?”
“这有何当不当真的,再来一斛烧春酒!”姬冰儿言罢揉揉肚子,饿的是饥肠辘辘,催着小二赶紧去传菜。
陵幼安静静的瞧着,果然是个不一般的小狐狸。
等待的功夫,身旁卷来一阵小风。
陵幼安未回头,也不曾好奇。
姬冰儿也未回头,因为她的位置正对着门口,看了个一清二楚……
来者是位绿衣郎君,手提一把长剑,肩上扛着包袱,前脚迈进酒馆,后脚就大喊着“小二”,话音未落挪了两步,挨着门口另一张桌子就坐。
小郎君扽了扽衣角将长剑与包袱放下,正扯着头朝庖厨方向看去。
待了片刻无人应声,少年才徐徐将目光移回。
恍惚间他瞥见了身旁的白衣少年,那个清冷面庞实在叫人难以忘怀,适才被挤在人堆里就已经印象深刻!
郎君美目灼灼有辉光,他一拍桌子,“兄弟你也在这儿!”
陵幼安睫毛半转,目光落向了左边。
他先是注意到桌上长剑,正是苏家父子用来招摇过世的太阿剑。
而后目光一抬,再看向了身旁的惨绿少年。
嗯,正是那位传说中的有缘人,他似乎是叫……
“我叫宣于彻,方才就站在你身后!”宣于彻言罢又觉得何处不妥,“也是站在你身前的那位。”
陵幼安眉梢一沉。
嗯,是他,害自己背了两回黑锅的那位。
姬冰儿旁观良久,盯着绿衣郎君问陵幼安,“这位是?”
“我不认识他。”
“我认识他。”
姬冰儿噗嗤一下笑出声,“到底认不认识?”
“认识!”宣于彻说着把腿一跨坐到中间的条倚上,目光正对准了姬冰儿。
他刚想开口,但是看到姬冰儿的那一瞬间遽然僵住了身躯,只三三两两的讷出了几个字,“你……是仙女吗。”恍惚间独倚东风,犹似一睹海棠半醉,从此天下芳菲尽。
半晌过去了……
宣于彻就那般痴痴傻傻的愣在那,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咳。”陵幼安扬手阵阵冷风,呼吸间全部灌入宣于彻衣襟内。
宣于彻猛地敛回目光打了几个哆嗦,“好凉!”他缓过神来一拍胸脯,“相逢既是有缘,四海之内皆兄弟,今日的账算我的了!”
“嚯,兄台出手这般阔绰?”姬冰儿上下打量他,摇摇头笑着。
宣于彻瞧着姬冰儿还有些脸红,挠了挠头道,“在下向来如……”话还没说完,只看小二端来大托盘,顷刻浓香四溢。
紧接着一阵吆喝声入耳……
“您要的百花鸭舌,香酥鸡,龙衔海棠,龙井竹荪,沙舟踏翠,狍子脊,莲子粥,四碗麒麟面,还有烧春酒一斛。”小二将菜道道放在桌上,然后趋回布帘内又端来几盘,依次摆弄妥当后总算松了一口气,“客官,菜齐了,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言语。”
说完瞧着中间多了一位绿衣郎君,小二连忙问,“这位客官是一起的?”
宣于彻愣着不动。
这……这我付得起?!
他偷偷瞥了眼干瘪的包袱,再注视着一桌子的佳肴美馔,咕嘟咽了声口水。
……还是装作不认识为妙。
宣于彻扶着桌角颤巍巍站起,假装镇定的坐回了原处,“一碗阳春面。”
“得嘞。”小二也没顾上看他,听着“阳春面”三个字就转身离开,行走间扯下白巾擦了擦汗,小步趋回布帘内。
“兄台。”姬冰儿说着提起腰上挂着的香囊,随手拍在桌旁,“此等小账,本姑娘尚且付得起。”
宣于彻把头一回,只看那香囊的绳结软软垂下,露出了金光灿烂的宝物和白花花的银子!
宣于彻的目光绕开了宝物,盯着银子默默的数了数,大概有个百八十两。
与此同时,陵幼安也注意到了。
充作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