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江,罗家湾处。
清晨。
随着昨夜的雷暴雨过后,大地焕然一新。昨夜被狂风吹伏下来的小草再次挺直了身躯,准备迎接新一天的朝阳。
大江之上,随着太阳缓缓露出光辉,弥漫在江面上的水雾和光晕逐渐消失,再次露出了它原本的面貌。
二十多个东倒西歪,或站立,或躺着的人影出现在大江两岸。
他们全身湿透,裤袜衣角之处还不断的滴着水珠,身上沾满了草沫泥浆,显然淋了一晚上的大暴雨。
几声轻微的吸溜声后,两道站立在河边的身影忽然打了一连串的喷嚏。
“阿嚏!”
“阿嚏!”
其中一个身影吸着鼻子四下张望着。
他一边随意的扫过江岸的边缘,一边朝着前方问道。
“榆木胡,咱们这是从酆都鬼蜮里出来了吗?那些家伙呢,怎么都不见了?”
至于对岸地上躺着的那二十来个生死不明的古惑仔,则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
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另一个高瘦男人甩了甩自己手上的鼻涕,没好气的答道,“我哪知道,我又没跟他们一起渡河,既然现在都没出来,八成是落在酆都里当鬼了。哈哈,活该!”
说着说着,他便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不过这酆都还真娘的诡异,老子都淋成这样了,我当时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我真没想到连木僧人,鬼刀剪那几个狠茬都陷在里面没出来,这酆都看来比我想的还要危险。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死了更好,正巧我听说鬼刀剪的新娶的老婆水水嫩汪汪的,等我回去了,这就去帮他出出力,省的他老婆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了。”
“嘿嘿!”
说着,姓胡的瘦长男子便嘿嘿的阴笑起来。
他身旁的另一人不屑的冷哼一声,但心思也活跃了起来,貌似进去的那几个死鬼家业也不小,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的啃下一块肉来,如果可能的话,连骨带肉的吞下那就更好了。
就在两人心思不断转动之间,江岸中心,一连串的低沉咳嗽声远远传来。
一道人影忽的浮现在江面上,随之跌落江中,然后晃晃悠悠的游到河岸边缘,艰难的爬上河岸,大口的喘着气。
张骄就势躺倒在潮湿泥泞的河堤边沿,闻着脑袋旁边还占着雨水的杂草气息,抬头望着江岸上缓缓升起的太阳,只觉得世界从未如此的鲜活着。
“咳咳。”
他习惯性的深吸一口气,却不知不觉中牵引到肺腑,发出阵阵低沉的咳嗽声,嘴角边缘缓缓的流出一丝鲜血。
他对此毫不在意,仍用力的呼吸着江边清新的空气。
江岸旁的两人看着张骄缓缓从江中出现的身影,下意识的戒备起来。
昨天晚上,张骄过河时的举动,他们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这可是个敢引鬼入体的狠人,而且还从酆都那鬼地方走了出来,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只是,在戒备了好一会儿后,他们突然发现,眼前这家伙似乎有些不对劲。
两人顿时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这家伙貌似受伤严重啊!而且修行的还是养鬼术,现在旭日高升,他的养鬼术可就是十层去了九层了,我们要不要做上一票。据说从酆都中走出的法师,都能获得鬼神的馈赠。”
两人顿时心思火热起来,望向对方的眼中也多了一丝戒备。
一块蛋糕两个人吃,哪有一个人吃来的痛快。
不过二人并没有立刻发生内讧,现在情况未定,还是等局势明朗后在下手也不迟。
当下,二人慢慢的拉开一段安全距离,合作中带着些许戒备的朝张骄走去。
“朋友,可要我们帮忙?”
他们远远地喊过来,但脚下却仿佛生根了一样,离他有好些距离,显然不似他们嘴上说的那般友好。
张骄躺在地上,痴痴的盯着湛蓝的天空,理都没有理他们。
只是,他原本毫无血色的嘴唇上,忽的变为一片蜡黄。
一只满脸敦厚,浑身土黄色,打扮的如同小厮般的鬼怪自他双唇间一跃而起,像跳水一样钻进旁边的泥土中。
正试探着走过来的两人同时停了下来,他们感觉到自己的小腿好似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本能的低头看去。
只见长满杂草野花的土地上,一只狰狞凶恶的鬼脸自泥土中浮出,两只枯黄长着长长指甲的鬼爪正拽着二人的小腿,还没等二人有所行动,地面上狰狞的鬼脸忽然朝他们咧嘴一笑,双爪往下拽去。
一股大力自小腿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中,他二人像是陷入到沼泽当中一样,脚下坚实的土地变得一片稀烂,两人的身体顷刻间便陷落下去,只余两颗脑袋瓜漏在地面上。
潮湿的地面又一次变得坚硬起来,远远望去,好像地面上长出了两个脑袋一样。
凄惨的求救告饶声立刻从两颗头颅中传来。
张骄翻起身子,看了看远处那二十多个躺在地上的古惑仔,轻轻地勾了勾手指,一丝丝沾染着酆都气息的阴气从他们五窍中飘散出来,在太阳的照射下,很快就变的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