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临刚下朝回来,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雪,冷冽的空气让他的鼻子不大舒服,可今日心情却格外舒畅。全因这几日昶云说是告病,好几日不曾上朝了,少了他在朝堂上抬杠,倒事事顺心顺意。
“娘娘,它不肯出来啊。”
他停住脚步,看见不远处的山水池边,巧儿和清若蹲在石山前,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往常他会假装看不见直接略过,但今日不知是不是心情好的缘故,他却有些好奇。
“你们在做什么?”
巧儿和清若同时被吓了一跳,匆匆起身向他行礼。昶临这才看到清若手中还拿着一根胡萝卜,地上的篮子里还放着几片白菜叶。
清若注意到他的目光,连忙解释道:“有只兔子躲在石缝里不肯出来,天气这么冷若是再不救它出来怕它活不长,所以臣妾想用食物诱它出来。”
昶临蹲下了身,从石山的一条石缝深处确实可以看到一团毛茸茸的白。“这缝太窄,或许是被卡住了。”
“那可怎么办?”
昶临让巧儿去喊个侍卫来,试试用斧子能不能将这条石缝砍宽一些。
幸好石头顺利的被劈开,兔子的一只脚果真被卡在缝中歪了骨头,干涸的血和毛发结成一团。
清若用随身的帕子将它包住,抱在怀中。“不知太医能不能医好它。”
“无须太医。”昶临摸了摸它歪了的骨头。“将它抱紧些。”
清若听从他的话,将兔子抱得更紧了一些。他握住它的后腿,迅速用力一掰,它挣扎了一下便安静了下来,乖乖躺在清若怀中。
“这下骨头正了。”
清若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她竟从不知道他还会这些。“殿下……怎么会正骨呢?”
“我是药罐子泡大的,自然多多少少也懂得了些医理。”
巧儿上前来想要接过兔子。“娘娘,让奴婢来吧,当心血染脏了衣裙。”
“这等小事不打紧。”
昶临伸手抚了下兔子的毛发。“你若喜欢便养着吧。”
“臣妾也正有此意。”
见他今日心情难得的好,清若小心的试探问道:“殿下,今日臣妾准备了山药栗子粥,还有几道清爽的小菜,今晚可否……与臣妾一同用膳?”
山药栗子粥正合他的胃口,天气愈冷,愈想喝碗绵密滑嫩的粥来暖身。清若总能准确猜到他的心思,这一点连昶临也不得不承认。
“也好,许久没吃过了。”
她露出欣喜的表情。“那臣妾马上去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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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桃,你现在走是什么意思?!”
花月楼的红姨,此时正焦急万分。楼内的当家花魁突然收拾包袱说要走人,每晚来的客人有一半是冲着桂桃来的,若是她走了,这花月楼也没什么生意了。
“红姨,凤羽楼给了三倍银子要请我过去,不是我不念旧情,毕竟人往高处走,咱出来赚钱自然是要向钱看。”
红姨追着她出了门,死命拉住了她的胳膊。“不行!我给你置办行头花了那么多银两,若不是我,你能成得了溯阳城第一花魁?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出了这个门,往常的情谊桃枝可就管不了了,她不耐烦的推开红姨。“你在我身上花的银子,我早替你赚回来了,也莫说我桃枝心狠,这城中的花楼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花样也一个比一个多。花月楼的生意早不如以前了,红姨你还是早点认清现实的好。”
红姨干脆坐在地上,也不顾面子,一只手掐着帕子在街上指着她骂,骂得桃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背着包袱赶紧钻上了马车。
她气不过,又起身追着马车跑了几步,跑得绣花鞋也掉了一只。“小浪蹄子你不要脸!”
一只手将绣花鞋捡起递到她跟前。
“多谢。”红姨抬起头,一张遍布白斑的脸凑到了她面前,吓得她往后一蹦。
“呀!大白天的吓死老娘了!”
她来回抚着胸口,惊魂未定的又看了两眼这个姑娘的脸。梳着根普普通通的辫子,身形高挑且壮实,那脸上长白斑的怪病红姨也曾经听说过,民间叫做白蚀症。
她不仅长得丑,张口也是沙哑的声音。“这位大姑是在招人?”
红姨在心里默默念叨,招人也不能招你这样的。
“我家姑娘想找个暂且歇脚的地方。”
红姨这才看到她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我这又不是客栈,要歇脚到别的地方歇脚去。”
她甩着帕子正要进门去,那奇怪的姑娘又阴沉的开了口。“你确定?有我家姑娘在,可保你花月楼日日生意兴隆。”
红姨转过身来,只觉得有些好笑。“你家姑娘莫非是尊财神爷不成?”
一只青葱的玉手从马车的帘子里伸出来,轻轻朝红姨勾了一勾,尽是神秘之态。
红姨小声嘟囔着:“这都是些什么奇怪的人……”却还是忍不住朝她的方向走去。
她掀开布帘朝里看去,愣了半响便立刻变了态度,喜笑颜开的将她们迎了进去。
“快进来,快进来!以后便叫我红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