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押运皇纲自有规制,鹦哥和黄庭宪见贡品已全数收回,自然不敢耽搁,次日,早饭过后,押运皇纲的队伍便要重新启程。
从曹家堡到锯县南界,刘钧安排了二百人沿途护卫,直到下一处地方接应,鹦哥、黄廷宪二人见识过安平营的战力,于是心下大定。
官道之上,一阵锣鼓喧天之后,刘钧、萧玮亲自恭送两位上使启程,两位上使红光满面,意气风发,早没了昨日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
说来也是,两人遇难呈祥、因祸得福,此番非但有惊无险,还白白得了好大一份厚礼,自然心中雀跃,看着刘、萧二位,也觉得分外顺眼。
“萧大人,你且放心,烧了县库的,是和天机道勾结的曹逆,本就和你无关!”黄廷宪握住萧玮的手,笑眯眯宽慰道:“何况,此番你与刘团练夺回了贡品,保住了朝廷颜面,如此大功,只会有恩赏,岂有加罪之理。”
“那就,有劳大人为下官美言了。”萧玮陪笑道。
“放心!放心!此番回去,一定向巡抚大人力陈萧大人功勋,平原郡断不敢胡来!哈哈”
黄、萧二人这厢刚刚聊完同僚之宜,那厢,刘钧和鹦哥也话起同乡之情来。
“孟京多好啊,刘哥也是狠心,竟让自个儿亲弟来这种…….”鹦哥左右看了看,眼珠子一转,一拍刘钧的肩膀,悄悄说道:“咱家一回宫啊,就去找你哥,就凭他老人家如今的恩宠,嘿!老弟,你且瞧好吧。”
“不必!不必!”刘钧忙笑道:“锯县不错,快活自在,没人管束,我倒受不了京里的规矩。”
“你啊,忒不会享福!”鹦哥嘴角一歪,白了他一眼。
“和家兄也有快两年未见了,他……他一向可好?”
“嗨!好,好得很!”鹦哥顿时两眼发光,将脸凑近刘钧,说道:“如今,你哥啊,那可是首席秉笔座下第一红人!”
说罢,他竖起大拇指,压低声音说道:“没准儿啊,年后就能列入司礼监值守太监之席!”
刘钧闻言一惊,这司礼监值守太监一共十人,以掌印、首席秉笔为首,乃宦官中最位高权重的存在,自己那哥哥……竟然爬这么快?
“不,不会吧,这司礼监值守,可不是寻常能当啊!”刘钧有些发愣。
“你有所不知啊,前年啊,因为你哥的引荐……”鹦哥左右看了看,拉着刘钧走到一旁,低声说:“首席秉笔王公公得了一副奇画!”
“画?”
“嗯哼。”鹦哥故作神秘地点点头:“一副画了东海仙山的画!去岁年节时,王公公将此画献给了圣上,嗨,那是圣心大悦啊!”
“画上……画了东海的仙山?”刘钧听得目瞪口呆。
“我可没见过,也是听说的。之后没俩月啊,圣上便下了中旨,许以高爵厚禄,诏令天下,勘拓东海以寻仙山。这事儿都写进了邸报,你应该知晓吧?”
这道旨意如今天下无人不知,刘钧点点头。
“所以啊。”鹦哥又拍了拍刘钧肩头,笑道:“爱屋及乌,刘公公有牵线献宝之功,这飞黄腾达啊,不远了!至于老弟你啊,等着享福吧,嘿嘿。”
……
待送别了钦差队伍,刘钧、萧玮二人赶回了曹家堡。
此时,庄外早已人头攒动,聚集了十里八乡的庄户人家,他们大多是以前曹家的佃户,今日是专程来瞧杀人的!
原来,今日一早,县里便四处贴了公告,说是今日午时三刻,要在曹家堡外的大空地上,开刀问斩曹家逆犯共十七人!
“咚!咚!咚!”,随着日冕指到午时正,临时搭起的法场上,闷雷般的法鼓声响彻四野。
随着三通法鼓响过,曹家诸犯共计一十七人,皆五花大绑,被安平营军士提溜了出来。
“哎呦,瞧排头那个,披头散发的,可不是曹大老爷嘛!”
“看第二个,咯,就被拖着走的那个,脸肿得跟鬼一样的,是不是曹家那少爷曹之斌,嘿嘿,瞧着得劲!”
“切,一个个软得跟一摊黄泥似的,还以为他们多能耐,想当初人模狗样的……”
“娟啊,老天有眼啊,害你的畜牲就要遭报了,你……你睁开眼,看看啊,呜呜,呜呜……”
“他爹…..可惜你没撑到今天啊,没能亲眼看着,看着这些畜牲去死!”
“就是这畜牲砍了我的手!畜牲,去死,去死!呸!呸!”
法场周围,层层叠叠围满了附近的村民,一见到曹家众人被狗一样拖出来,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各种谩骂、怒吼、唾弃之声此起彼伏。
十七名人犯,含曹大老爷在内,皆垂着头,神情恍惚,一声不吭,唯有曹之斌虽然拖着一条瘸腿,但依旧昂着头,眼睛恶狠狠地四下扫视。
“啪!”随着一声惊堂木的脆响,“威~~武~~~”监斩台两侧,衙役们开始沉声威喝。
顿时,四周安静下来。
萧玮端坐于监斩台正中,再次举起惊堂木,又重重“啪”了一下。
接着,他取来手边案卷,缓缓展开,念道:“查逆犯曹修茂、曹之斌等一十七人,勾结邪教、荼毒百姓、火烧县库、残害官军,进而劫掠皇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