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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雁儿(1 / 1)

“阿禾,记住大父的话,莫与帝家再扯上什么关系。”江峤紧握着江知鹤的手,叮嘱道。

彼时的江知鹤也才不过七岁的年纪,父母和三个兄长皆战死沙场,唯一的亲人大父此刻也将撒手人寰。

江知鹤虽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女童,此刻也有些恐惧与悲怆哽在喉头,一声声“大父”的呼嚎宣泄着心中的情感。江峤躺在床上,一袭素麻布衣,胡须灰白,病重与经年来的丧亲之痛让他显得衰老异常。

在最后的弥留之际,江知鹤已然不记得大父具体叮嘱了些什么,却唯独记着他最后念叨的那句“东风吹醒英雄梦,江东片刻不留人···”

江知鹤最后最后的记忆就是在飘零着满堂素白经幡的厅中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在一辆摇晃着行进的马车上。江知鹤被瑾嬷嬷抱在怀里,对面坐的是比自己年长两岁的贴身婢女辛夷,一项沉稳的辛夷此刻却是泪眼汪汪。

瑾嬷嬷发觉怀中的小人有了动静,出声问道:“小姐醒了,可感觉身子有什么不适的?”

江知鹤摇摇头,直起身给辛夷抹掉了眼泪:“阿姐莫哭。”

瑾嬷嬷闻言,忙捂住江知鹤的嘴,小声道:“小姐,宫中不比江府,您是主子,我们是丫鬟,可不能再称呼辛夷为阿姐了。”江知鹤懵懵懂懂却也明白了这是去宫里的路。

突然想起大父临终前的嘱托,江知鹤从瑾嬷嬷怀里挣脱出来,义正言辞道:“嬷嬷,大父说让我离皇宫离得远远的才好,现下为何要将我送入宫中?”

瑾嬷嬷是服侍在江知鹤身边的老人了,打小起瞧着她长大,此刻也有些唏嘘:“小姐,你在堂上昏了过去,自是不知。宫里在老爷仙逝后来了圣旨,说小姐孤苦无依,送进宫让孟贤妃将养。”

江知鹤喃喃:“孟贤妃···”

辛夷垂头,解释道:“孟贤妃是宫中四妃之末,也是四妃中唯一无子嗣所出的。小姐此番进宫,孟贤妃定能将您好好看顾的。”

江知鹤掀开雕花木窗的布帘,望着浩渺广阔的宫廷楼阁,第一次生出了物是人非、人皆渺小的感叹来。

进了内宫,便得下马车,改由宫中的嬷嬷指引。一行三人,再加上驱驾马车的小厮,在夕阳西落的宫墙内显得寂寥非常。

孟贤妃住在撷芳殿,不算偏远,却也是个幽静安详的地儿。

江知鹤从未进过宫,现下里倒是十分好奇,亭榭花木,雕梁画栋。宫中的东西倒是吸引人的紧。

已然见到撷芳殿前翘首的一众人,瑾嬷嬷紧了紧握着江知鹤的小手,轻声道:“小姐,这宫中比不得外面,进了宫要谨言慎行,不能辱没了江家的门风。”

江知鹤点点头,乖巧道:”我知晓了。”

知道江知鹤会被送进宫中,孟贤妃此刻也在殿前等待,瑾嬷嬷见状,有些诧异,贤妃本不该做到如此份上,派个管事嬷嬷或者侍女引见便也算得上礼数,此番作为倒让瑾嬷嬷心下安定了些。

孟贤妃虽贵为四妃,却是个闲淡安静的性子。从她的衣着打扮便不难看出。一袭烟雨碧色襦裙,衬得来人肤色凝脂,玉腕纤纤,没有些俗气的金银发饰,多是些小巧精致的玩意儿点缀,耳垂尖的珍珠明月珰倒是更显的出尘。江知鹤对孟贤妃顿时有了几分好感。

江知鹤的阿翁是个武将,唤作江笙,在世代为文官的江家更是史无前例的,奈何儿辈三子夭折二子,惟有这一独子安然长大。江笙虽为武夫,生的样貌却是汴京城一等一的好,通身尽是书生的气派。未及弱冠之年,便有媒婆时不时登门造访。

可江笙却是一门心思扑在武艺上,最后娶了骠骑将军叶绍桦之女叶绛为妻。

叶绛出生将门,又是叶家独女,打小便习得一身好武艺。汴京城的闺门女子多识文为长,最是瞧不起粗蛮武夫。更何况是一介女子,在被汴京城众女笑话之际,嫁给了江笙,也是让人嫉妒不已。

江知鹤印象中的母亲一袭玄甲,出征之时才披上朱色披风,与城中贵女不同,江知鹤从未见过叶绛精心打扮的模样。此刻见到孟贤妃,倒是生出些许的倾慕来。

孟贤妃温婉可人,不愧是生在淮安的江南女子,即使年岁有加,也只是曾其风韵,不改容颜。江知鹤见她朝自己伸出了手:“小知鹤,你就是小知鹤吧。”

江知鹤点点头,也朝孟贤妃伸出了手,大手紧握着小手,转身进了撷芳殿。一群人见状也接连跟上。

远处朱红色的宫墙被年岁风雨摧残出了斑驳痕迹,梧桐树梢被秋风吹起,在墙角投下斑斓的浅影。

【作者题外话】:大父=爷爷

阿翁=父亲(宋朝时的称呼,没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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