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萍结束了关于老金的话题,贺闪闪将目光转向店里,这才惊讶地发现,经过陈萍一天的打扫,这间苍蝇小馆已经有了质的变化。
原先脏污油腻的地面,被陈萍擦得光可鉴人,隐隐能映照出一排排桌椅的影子。
说到桌椅,陈萍更是下了血本,将之前那些摇摇欲坠、缺胳膊短腿的塑料桌椅,全部换成了崭新的原木桌椅,看着虽然低调,但很有质感,直接给整间店的品味提升了一大截。
至于墙面,陈萍则直接买来了墙纸,将四面墙全部严丝合缝地糊上了。
“原先那墙太脏了,本来就年头长了,墙体早已变旧脱落,后来翔子又搞了烧烤,加上工人们没日没夜地在这里抽烟,墙都被熏黑了。”陈萍说,“我本来想找人整个刷一遍漆,但那样太费时费事,还是直接糊墙纸省事儿。闪闪你看,还行吗?”
这何止是还行,简直不要太完美。
那墙纸的底部是深褐色的土地,地上种着几株错落有致的白桦树,纯白色的树干光洁如纸,沿着树干往上,渐有影影绰绰的绿意垂落下来,越往上,绿色越浓密,直到墙面顶部,浓荫连成一片,如云如潮。
贺闪闪打量着崭新的墙壁,心里啧啧感叹,嘴上也毫不吝啬地将陈萍大肆吹捧了一番。
“妈你太有品味了!哪儿买的这么好看的墙纸?”贺闪闪一点都没有夸张,就算是在她原本的世界,那个3d美术非常发达的末世,她也没见过画风如此优美、效果如此逼真的墙纸。
“妈,我好像闻到了青草香,还听到了鸟儿叫。”
“鸟叫?”陈萍被女儿吹捧得正美,突然听贺闪闪这么一说,惊道:“有鸟飞咱店里来了?在哪?哪儿呢?……不应该啊,这大冬天的,哪有什么鸟?”
贺闪闪却笑而不语,兀自闭上眼,仿佛陶醉一般。
半天才幽幽地道:“您都把我带进这么美丽的大自然了,还不允许我幻听一下啊?”
陈萍恍然大悟,伸出一根手指直戳贺闪闪的脑门,“臭丫头,逗你妈玩儿呢?”
贺闪闪顺势一把抱住陈萍的胳膊,钻入女人柔软馨香的怀中,撒娇道:“我明明就是在夸你啊,妈妈你听不出来吗?”
“那你再夸夸我换的吊灯呗?”
贺闪闪抬头一看,果然灯也换了。
原先就一普通的吸顶灯,有次工人们打架,飞起的盘子把灯罩打碎了,后来那只50瓦的节能灯泡就一直裸奔,又暗又寒酸。
现在陈萍换的是一盏浅绿色的玻璃吊灯,照得整间店面通明透亮不说,正中间的玻璃灯罩还是个挺有设计感的马蹄形,周围缀了一圈荧绿的玻璃串珠,显得精致又华丽。
“您这灯啊……”贺闪闪说,“和墙纸绝配,简直浑然一体!妈,您说实话,以前是不是偷偷进修过室内设计?”
“进修什么进修?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还得伺候你爸,我哪有时间进修?”
“那你咋能把这小破店改得这么好看?专业设计师也没您这水平啊!”
“什么小破店,这是咱家店,有你这么损自己的吗?”
“我是说原来破。这不,现在您金手指一动,已经焕然一新了!”
陈萍被贺闪闪哄得心花怒放,将宝贝女儿搂在怀里,心中充满了幸福。
但很快,她又想起什么似的,一脸严肃地问贺闪闪:“妈妈把店里改造成这样,你有没有觉得不妥?”
贺闪闪愣住了,看看陈萍,又环视一周,“没有啊,挺好的呀。”
陈萍叹了口气,“刚才帮咱们装修的师傅都笑话我,说冶金厂土得掉渣,工人们又穷,我搞这么小资一饭店,他们觉得很怪,以后都不敢进门消费了。”
陈萍把贺闪闪说得一愣,她不了解工人们的心理,这方面给不了陈萍什么意见。
陈萍把视线投向远处,落在饭店门口那棵老槐树上,“就好比那棵树,一到冬天就光秃秃的,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咱们天天瞅着都心烦,谁会不怀念春天的新芽、盛夏的郁郁葱葱?”
贺闪闪:“所以你就把大树都贴墙上了?”
陈萍噗嗤一声笑了,“对呀,不行吗?妈就是不喜欢哪里都暗沉沉的,不想咱这店灰头土脸的,我要每天都看到颜色,看到绿树,这样心情都会好起来。”
“行行行,看看看!”贺闪闪由衷地点点头,“不过妈,你这墙纸到底在哪儿买的?回头顾客要是问我,我好告诉人家啊。”
“就在对面的杂货铺里。”
“旺财家?”
“是巴大爷家!”陈萍无奈地送了女儿一个白眼。
贺闪闪当然知道,旺财是巴大爷养的小狗,杂货铺也是他开的。“那杂货铺看着很一般,我以为也就卖卖螺丝扳手火柴盒什么的。”
从贺闪闪现在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一眼看到对面的杂货铺,灰白砖石的外框,一顶旧到破了个大洞的雨棚,一扇沧桑到早已朽烂的木门,连个招牌都没有。这些大概都是劝退顾客的因素。
是的,巴大爷那家店平素很少有人光顾,除了附近相熟的老住户,比如陈萍。
但仔细一瞧,透过蒙尘的玻璃窗,能看到店里燃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