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立刻站了起来，短刀如闪电般从袖口中滑出，他身前的空间被他一口气削去，眨眼间他就来到了孙向云的面前，刀尖直指她的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张子鸣手指轻按，剥夺了安逸的行动权。
安逸僵在孙向云面前，孙向云浑身一颤，却被吓得一动不能动……刀尖就在她面前不足一寸的地方。
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的伴从。
张子鸣放开了安逸，冷声问道：“我没有让你行动吧？”
安逸转过身，抬高了声音：“神明！请允许我处死这个逆神者！她的意愿完全违背了诸神的旨意！”
张子鸣没有说话，这是事实，诸神之战决定胜者，胜者决定世界的模样。
按照目前的情报来看，他是败者，失去了世界的控制权。新神有权消灭大陆上的一切，重建一个新的世界。
但孙向云居然想要劝说败者反抗规则，再次挑起诸神之战，颠覆人类的末日。
从轻地说，这是蔑视游戏规则；从重地说，这是要与诸神对抗。
张子鸣冷着脸，高声吟诵道：“阶下之人啊，阐述你的看法吧，高天之神将会倾听，予以正确的裁决！”
泠花站起身，快速和张子鸣拉开几步的距离，脸上写满了“恶心恶心好恶心”。
张子鸣一颤，更加委屈了：“别这么看着我……是你让我正经的……”
众人沉默良久，终究是舒正阳忍无可忍，站起身加入了“战场”。
他坐在一旁，正色道：“抱歉，或许我作为凡人……普通人，不太了解，神……伴从……到底是什么？”
张子鸣瞪大了眼，举起了手，满脸无辜：“啊，我也想知道，伴从到底是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再次放到了他的身上——他居然不知道？
张子鸣讪笑着挠挠头：“你们又没人告诉我……就算我无所不知，也是建立在有了解媒介的基础之上啊……”
安逸重重地叹了口气，微微躬身：“那么，就让我为您唤醒关于伴从的回忆吧……”
………
神明是至高无上者，他们统领整个世界，决定世界的存在与消亡。
许久许久之前，上一次诸神之战结束，新神接管了世界，并用陨石降临大陆，清洗了绝大部分的物种，并决定了生命未来进化的方向。
数亿年后，新神感到了无趣——这是众所周知的，与其在高处审视整个游戏，不如加入游戏有趣。
于是，神明在各物种中各挑选了个体，赋予他们远超常人的权能，以便神明在游戏之中，能够管理世界。
………
“哦～”张子鸣拍了一下手，“我知道这个！随机抽样法！”
安逸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或许……有些随意，但不失公允，久远的世界上，神的宠爱确实是随机的。但在这次诸神之战后，新神沦为旧神，旧神的伴从被魔种清洗，大概……只有如人类这般拥有强大组织能力的生物，才存留着您的伴从。”
张子鸣挠挠头，笑笑，没有说什么。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不只有人类中存在他的伴从，世界的各个角落都存留着他的伴从……或许是动物，或许是植物，或许是真菌，或许是矿物。
张子鸣能感应到它们，或者说……能感受到自己肢体的延伸。
孙向云站起来，义正言辞地说道：“神明，您的少数伴从已联合起来，随时准备为了您夺回神座！请下令吧！”
安逸横跨一步，再次鞠躬：“神明，诸神更迭是命运，更是您应遵守的规则，不应为了浅薄无知的凡众而破坏规则！”
舒正阳额角青筋暴跳，猛得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瞪着这几个小鬼：“他神？神就这么看着人类一个一个死吗？好几十亿的人，在你们眼里就是游戏的一部分？他必须要跟我走！我不管什么神不神的，人类——必须活下去！”
张子鸣睁着无辜的眼睛，歪过头去看泠花：“我听你的。”
泠花一怔，脸色唰得变得惨白……她突然意识到之前舒正阳告诉她的那番话的含义了。
她至今为止行动的动机都太过渺小，太过可笑……被神明赋予的权力，现在像是五指山一样压在她的肩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安逸更加恼怒，直视张子鸣的眼睛：“神明！太过戏谑了！怎么能把判决权交给凡人？”
张子鸣耸耸肩，靠在车壁上，继续吃牛肉干，眼中藏着的是令人心惊胆战的深邃：“我都无所谓啦，都一样……我只不过是找点事做而已——放松，不管你选择什么，我都会帮你。”
泠花打了个寒颤——放松？她怎么可能放松得了？
她直勾勾地看着张子鸣，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在张子鸣家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笑着，像是嘲讽，像是不在乎，又像是关切……这就是神明吗？凡人所做的所有选择，在神明眼中都只不过是游戏的一部分罢了。
毕竟不管选择什么，选择夺回神座也好，选择末日也好，选择靠人类的力量反抗也好，对于神来说都是一样的。
对啊，他是神啊，他注定是和高天之上的家伙们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