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了。
燕止眼底闪过一抹灰色凌厉。
……
是夜。
慕广寒带着洛州大小少主边散步巡防,却在月下城楼上看到一抹挺拔熟悉的身影。
“你在做什么?”
那人闻言一震,同时手中雪白的海东青趁势狠啄了他一口。
扑棱扑棱,海东青飞上夜空不见了。
慕广寒目光沉沉看着他:“城墙上那么多捕鹰网,傅将军还亲自去捉?”
傅朱赢只笑了笑,神色并看不出半分不自然:“恰巧路过,发现一只漏网,只可惜没拿住,让它跑了。”
“只是觉得有些稀奇,纯白的海东青并不多见,好像只有西凉王那只,是白的。”
他说到此处,微微垂眸。
“怪朱赢多管闲事了。”
此事本只是小小插曲,慕广寒却暗暗记在了心上。
隔日,破天荒西凉王燕止一人单枪匹马来了城前。
废城之上虽然弓箭手整装齐备,却也是一时肃静,士兵们虽然并未忘那日秀城之战与西凉深仇,但也不由得心里默默佩服此人胆色。
只是一夜而已,昨日还能放鹰,今日已是山穷水尽。
再没有饮水补给,西凉军就要面临大量死亡。而无论是突围还是其他都做不到。
便是英雄也折腰。
西凉王在城下丢下披风,除去武器,甘为囚虏。英雄末路高风亮节,可谓诚意满满。
至少慕广寒站在城楼之上是满意的。
就要吃到小燕子了。
远处,西凉众臣看着燕止一人深入城下,无不老泪纵横呜咽不止。深恨自己迂腐昏聩、只顾血脉正统,西凉王虽不是雁氏本姓,可这般心胸谁可能拟?而他们的大世子,却还在痴傻沉迷天玺的大世子,实在是——后悔选错了主子啊!
“燕子窝”城门开启。
傅朱赢和几位将领策马而出,都按照月华城主吩咐带好了捆绑的绳索——当然要绑好再弄进来,不然谁知道,万一他赤手空拳也能在城中大杀四方呢?
燕止无奈,伸出手来。
却就在此刻。
啪叽。
啪叽啪叽,几滴雨丝低落掌心。
——我不信命。
他总爱是这么说。但有时也怀疑,每次都赢不了月华城主又算不算得一种命中注定?
虽赢不了,可绝境之处又总能柳暗花明、枯木逢春。
慕广寒:“……”
慕广寒:“…………”
下雨了。
下雨了是什么情况?!
“朱赢,快,抓住他!”
那一刻,傅朱赢同西凉王只隔了半丈不到。
然而西凉战马畜生有灵,竟是见了落雨后,突然向主人飞奔而去。而刚丢了武器的西凉王一见尚有转机,也瞬间改了心思,当即一跃上马,转身飞奔而去。
邵霄凌:“放箭,放箭!”
慕广寒咬牙:“傅朱赢赶快回来!”
邵霄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人也在
慕广寒:“傅朱赢你追个屁!”
你这样追还怎么好好放箭!你这上赶着给人当挡箭牌呢?可惜他的喊声傅朱赢没有听到,男子沉浸在一心一意即将捕捉到西凉王的热血沸腾之中。
厉刺出鞘,然而,不中。
燕止骑术异常的好,人在马上也能灵活躲闪。几次不中,傅朱赢才想起得去刺马,就在即将得手之际,燕止突然飞身抬腿,在马上狠狠踹了他一脚,将他踹到身后。
雨势渐大。
煮熟的小燕子,飞了。
那日,洛州众人第一次看到一向脾气特好的月华城主,在秀城那夜被长戟洞穿都没有吭一声的月华城主,在城楼淋着雨疯狂骂人的儒雅之姿。
傅朱赢是犯蠢,但尚算情有可原。
可整个南越,整个洛州,慕广寒当年还是虚掷蹉跎过相当一些年的青春的!
比谁都清楚,整个南越五月、六月是梅雨季,而七月以后就再也不会下了,至少要持续一个月的大干旱。南越的稻子都是在这段日子大太阳暴晒的,年年如此。
从没听过这个季节还会下雨。
起码之前许多年来,从、来、没、有,闻、所、未、闻!
然而如今,它就偏偏逆天得下雨了,这下西凉可以大肆收集雨水,又能再苟个十来天。
慕广寒无话可说。
西凉王那命灯真是假的么?
哦。
慕广寒想起来,他以前在书上确实看过有命灯不亮但是运气绝佳的典范——那位将军年轻、幸运、不服管束,但百战百胜,年纪轻轻千里奔袭横扫疆场。
不到二十四岁就死了。
燕止倒是也背负着李代桃僵、给雁氏一族续命的宿命,意思是……也快了?
但不管快不快。
目测眼下这几日暂时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