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斗心极强,可同时往往也很脆弱。一个不吉之卦、一个天雷月蚀,就能让其军心涣散、四下奔逃。
“那不就好办了?”
慕广寒说到这里,洛州将领们纷纷露出了然之色。
“我记得,上次军营喝酒之时,曾有几位兄台……表演过装神弄鬼、引雷求雨之术?”
……
任何一处,只要人够多,总能出那么一两个装神弄鬼的货色。
当然,神鬼之计引出府清拓跋部驻兵,也只是慕广寒攻城部署中的一计而已。
为保计划成功,自然不能只定一计。
于是月华城主与众将领们又开始集思广益、苦思冥索。渐渐想得投入了,慕广寒竟不自觉地,整个人盘腿坐到了桌上。
一边看战略图,一边心无旁骛专心思考。
这日晴空万里,日光透过雕花天顶,落在他一身简单的暗纹玄色衣衫上。他的长发松松扎了一下,发丝些微掩住了整块金色面具,余下的就随意披散在肩头。
仍沾了许多青紫痕迹的手指没有全部包裹,随着思索不断在地图上游走。他认真部署,阳光照进眼睛里,面具下狭长的眼中眸光认真而清明。
卫留夷就那么在一旁,呆呆看着他。
整个胸腔、心脏不可抑制地狠狠跳动。
胸口和心口弥散的酸涩和痛楚,按说早已是习惯。可恍惚在这一刻体会到的,却是另一种不同于曾经,不同于仅仅是失了所爱后追悔莫及的苦痛。
不是。
这一刻,他只是看着他,觉得阿寒他……很好。
哪怕戴着面具,哪怕周身是伤。可仍是俊雅落拓、聪明不羁、无人能及。
一时倒流光阴,仿佛回到初遇。
这人拿着乌恒侯的家传玉佩,笑眯眯在他面前晃荡。
那个时候的他是灿烂的。明明一张明明破损的脸,却是那样光明正大地笑着戏弄他,很特别、又有趣、很不一样。
回想一起在迷谷的日子里,很多次蝉鸣杏树之下,他其实……也从来没觉得他不好。
直到后来,他带他回了郢都。
旁人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属臣亦明里暗里担忧来劝。
“少主,您,就算喜欢男子,那人也至少要与我侯府门当户对、品貌相衬才是。”
“那般样貌丑陋又来历不明之人,留他为何?早早逐出宫去才是!”
他毕竟是乌恒之主。
也会多少……在意他人的目光。
所以。
渐渐开始有些躲着他,不再天天去看他。
他这一生,在穆寒之前,从未爱过什么人。以至那时从未认真想过,为何一小段时日不见,就会偷偷想他。又为何每次见到,目光都会流连。
旁人都说他难看,可他只觉得他身子高挑,宽肩窄腰,偶尔甚至会肖想着,那腰身诱人,会不会非常好抱。
就连看到他的喉结微微颤动,也会偷偷吞咽口水。
可一旦想要碰触,眼前却又是众人异样的眼神,只能生生忍住,直到他的身体变得冰冷,他才第一次抱起他。
那一瞬怀中锥心刺骨的充实,永生难忘。
好像他整个人终于完整了,又永远再不会完整。
直到那时,他终于可以不管不顾,不理众官员入耳的反对声,不看人们异样的眼神。他碰触了他的毒纹,碰触了曾经不敢承认、无法面对的压抑的真心,他抱着他,感觉他应该一直这么抱着他,尽管怀中的身体已经冰冷。
阿寒……
曾经,恒城城墙的残垣断壁上。他看着他一夜没睡为他打退西凉兵略显疲惫的双眼,看着他放血未愈血迹斑驳的手腕,心里羞愧万分。
虽知道他一直在奢望什么,却还是明知故问,问他为何要对他那么好。
穆寒一愣,害羞又慌乱:“就只是,想对你好而已。”
很久以后,李钩铃皱眉不解,问他,“人生在世,若爱一个人,自然就想要对他好。这不是理所当然么?我觉得你对叶瑾棠更好,我只能认定你更爱叶瑾棠。”
可是,并不是。
所以,为什么。他很茫然,至今茫然。阿铃也没爱过任何人,却知道应该对喜欢的人最好这么简单的道理,可他为何,反而是对至爱之人苛责至深。
为何。
一步错,步步错,时至今日。
才发觉好像是从一种炼狱,又坠落到了另一种炼狱。他虽早就知道知道阿寒有多好,可不够,上天要折磨他、让他看清,他的眼睛到底有多瞎。
看清以后,无数次回想起,那个人曾经微笑着,一直在原地安静地等他。
等他去牵他的手,卑微而委屈、小心翼翼地等。
只是后来,实在等不到。
他就失落地走了,从此再也不想。
再见时,他重新意气风发,明亮仿若初遇。坐在桌上侃侃而谈,有那么多人听他的,那么多人觉得他好。
那日淅淅沥沥的细雨之下。有人咬着牙说,你活该。
你曾有过多少人羡慕不来的运气。
可你活该,你不配。
你不配。
……
慕广寒其实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