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找了老半天,终于,看到想找的什么,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徐郎──”
蜡烛妖捏着橙色的帕子,对那群凡人男子扬了扬。
男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懵。
“你认识那姑娘吗?”
“那姑娘喊的谁啊?”
这骚动让牡丹也跟着看了去,就见男子们根据蜡烛妖的眼神往外避开,最后确认了,它要寻的是右眼角下有颗泪痣的男人。
蜡烛妖奔至他面前,激动不已,往前扑去:“徐郎!人家等你许久了!”
被扑的男子急忙闪避,来个否认三连。
“姑娘,我不姓徐。”
“还有,我不认识你。”
“当然,就更没约定好让你等待了!”
蜡烛妖扑空,面上写满愕然,泪水盈满了眼,即刻夺眶而出。
只是,自它眼角处流出来的不是泪,而是滚烫的蜡油。
啪答,啪答。
滴到冰凉的石砖地面,都还可见升腾而起的一小缕白烟。
“哇啊──它不是人!”
男子们见状,吓得花容失色,又更往外避了些。
刚刚还有闲心回答它的泪痣男子奔逃得太匆忙,这会儿被自己绊在地上,回头看见蜡烛妖一边滴着蜡油一边往自己逼近,很难过地问:“徐郎?你不记得人家了吗?每晚人家同你说过的话,你都不记得了吗?”
“徐郎”见它光洁的面上滴下两行滚烫的蜡油,这情景怎么看怎么惊悚,吓得两眼一翻,生生晕了过去。
牡丹嘴角抽抽。
别提,远距离瞧着就很吓人,更别提那男的还是近距离观看。
眼见这样下去要闹个没完,牡丹连忙把蜡烛妖拉得离凡人男子们远些,让他们有空去把晕倒的那人扶起。
蜡烛妖不死心,伸长了手继续喊:“徐郎──”
牡丹不得不告诉它残酷的真相:“他早已不是你的徐郎。”
话一出,蜡烛妖止了哭声,愣愣看向牡丹。
“……不是人家的徐郎?怎么会不是呢?”
蜡烛妖理直气壮,恨不得把他们过往的甜蜜一股脑儿全告诉牡丹。
牡丹被迫吃狗粮,捏了捏自己眉心,手掌往前虚按:“停──”
蜡烛妖听话地停了,只是面上还是很不服气。
牡丹根据它方才所言,一一反问它:“徐郎是亲口告诉你,他姓的徐,还是你为他取的?”
第一个问题就让蜡烛妖结结巴巴你我他:“这……我……他……”
答不出来,牡丹再问下一个:“你同他倾诉情意时,他可曾应过你一声?”
蜡烛妖哼哼唧唧:“他不必回我,人、人家自个儿说还不成吗?”
它自己说完,顿觉理不直气不壮,牡丹深深看了它一眼,也没再继续问别的。
牡丹的话声很稳,语调也放得慢,蜡烛妖听着听着,激动的情绪不知觉稳定许多。
“他现在能说话了,能应答了,你要不要亲自去问问他,他真正的名字?”
“也把你想对他说的说出口,虽然……他不是你记忆里那个他了,但最起码,现在的话,他是能回答你的。”
被乌鸦妖捉来的凡人心神被控,别说正常问答了,都没法表露出自己内心真正想法。
──与一尊供赏看的偶人,也基本没什么区别。
蜡烛妖对那样的偶人过份看重,早该是梦醒时分,却强撑着不肯醒。
听了牡丹那番话,蜡烛妖心里其实早就清楚是怎么回事,却还是默默流着蜡泪,没有上前。
它攥紧自己的裙,只摇了摇头:“可是……他怕人家啊。”
光是对到眼,它的“徐郎”就吓了好一大跳,才刚被摇醒,却颇有要再昏一次的迹象。
“徐郎他……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人家……”
牡丹试图安慰它,也让它更清楚,那人与它的“徐郎”差别。
“姑娘你之前喜欢他什么呢?喜欢他会静静听你说话?”
蜡烛妖闷闷地道:“……嗯。”
牡丹叹了一口气:“可是,那时候的他,不是真正的他啊。”
真要牡丹来说,任何一个被乌鸦妖操控的男子,都能完美达到蜡烛妖的倾听要求。
“他真正的模样你都不知晓,真喜欢上了,万一原本的他你接受不了,又该怎么办?”
符悬书听到这里,垂在身侧的指一动,却并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