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
深邃的大宋皇宫被沉沉夜色所笼罩,只有皇帝和重要的后宫人物如郑皇后所在的三大殿,依旧灯火通明。
入内侍省押班郑迪是郑皇后的乡亲,这是郑皇后在后宫数以千计的内监中挑选出来的心腹,可靠性自不用说。
只是自显恭皇后王繁英去世之后,显仁皇后郑氏作为继位者,除了一开始的一两年风光无限之外,时下已经落寞了。
今年29岁的郑氏,也曾有过与赵佶的蜜月期。
只是赵佶实在是太过喜新厌旧,追逐美色,随着年龄渐长,尽管郑氏风韵犹存,心性轻挑的大宋官家还是对她失去了兴趣。
所以官家很久都不来了。
以至于郑氏有时候都很怀疑,皇帝是不是都忘记了她这个皇后的存在。每每听到皇帝又与某某嫔妃或某某宫女寻欢作乐的消息,郑氏心痛如绞。
却无可奈何。
自古君王多薄幸,徽宗皇帝尤甚前人。
这位大宋官家拥有封号的各级嫔妃不低于150人,被宠幸过或还未宠幸过不知道何时就会被宠幸的宫女至少500人,赵佶根本忙不过来。
况且他还要有大量的时间来研究书画艺术,还要偷摸出宫去私会各路青楼情人,绝不止李师师一个。
然而这个时候,郑迪却跌跌撞撞从殿外跑来,声音颤抖而兴奋:“娘娘,官家来了,官家圣驾到了!”
郑皇后已经准备睡了,自卸了妆也除了宫裙,只着淡蓝色的小衫儿,她错愕片刻,正准备慌不迭更衣梳妆,赵佶已经大踏步走进殿来。
郑皇后只得酥胸半掩迎接皇帝。
只是她旋即见皇帝神色抑郁,甚至有些愤怒的样子,心里就凉了半截。
那点狂喜且自荐枕席的心思也就瞬间淡了。
赵佶扫郑氏一眼,长出了一口气,在殿中转来转去,时而抓耳挠腮,时而跺脚叹息,又时而咬牙切齿。
“官家!”
赵佶烦躁挥挥手:“今夜,朕在你这歇了。”
说罢,赵佶就直接张开双臂,自有宫女太监一股脑上前,给他更衣解带。
于是赵佶就跳上了郑氏的床去,自顾躺下。
郑氏犹豫一会,也小猫儿般溜上床去,乖巧躺在赵佶身边,有意无意用娇柔的身子蹭了蹭皇帝,发出了极强烈的暗示信号。
然而赵佶却无动于衷,居然背过身去。
郑氏心里一阵哀伤,也只得背过身去,两人背背相对,各怀心思。
赵佶心烦意乱,想要发火又找不到对象。
他刚才去了韦贵妃那边,可临了,却发现自己不举了。无论他怎么折腾都无济于事,就把御医连夜召进宫来痛骂一顿,可那又能如何呢?
韦贵妃失望透顶,赵佶无言以对,只得草草更衣退走。
路经郑氏这边,就随意走了进来。
似是察觉到枕边的郑氏哀哀抽泣起来,赵佶无奈坐起身来,板过郑氏的香肩,轻道:“皇后不必多想,朕……寡人有疾,今儿个不太方便!”
郑氏愕然,急急道:“官家身体有恙,可否传御医来诊治……郑迪,速命御医进宫为官家诊病!”
赵佶阻拦不及,那内监郑迪已经急吼吼蹿去了。
……
御医张成还未出宫,就又被郑皇后给传召回来,当张成在郑氏这边见到脸色难堪的官家,心里叹息一声,虽然他认定官家元气受损,已经伤及要害,自此不能人道,但这话打死也不能说的,只能拖一天是一天,糊弄一天是一天的。
张成装模作样又给赵佶诊脉。
郑氏在旁焦虑道:“张成,官家到底患了何症……”
张成心里苦笑,心说郑皇后你一个成熟妇人,难道还猜不出官家此刻不能人道么?
“咳咳,回皇后娘娘,官家前些时在外受伤,此刻元气未复,可能要继续将养个一到两年,才能……”张成吞吞吐吐,神态暧昧。
郑氏此刻也渐渐回过神来,不由大惊失色道:“莫非是前番官家出宫,被那高俅义子所伤导致?”
赵佶咬牙闭上眼去。
张成只得默然点头。
郑氏勃然大怒:“高俅胆大包天,竟敢豢养义子,伤害官家,罪该万死!”
张成以手扶额,低下头去。
这高衙内的确罪该万死,一旦官家彻底……这宫里不知道有多少花容娇娥都要独守空房,光是这些女子,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高衙内给唾死!
但这话张成是万不敢附和的。
高俅的权势虽比蔡京这些“东京六贼”差上一筹,但终归掌握京营兵权,人又贯通东京朝野、黑白两道,实际上比蔡京更难缠。
“官家!这高俅义子罪孽滔天,岂能不诛?”郑氏忿忿道。
她与高俅还有些嫌隙,此刻逮住机会,肯定落井下石。
赵佶长叹一声,摆摆手:“张成,你退下吧。”
其实刚才在韦贵妃那,赵佶处在暴走的边缘,几乎要下诏赐死高衙内的。
然而他还是迈不过自己心中懦弱和患得患失的坎儿。
杀高衙内容易,可杀高衙内之后高俅就会对他这个官家生出贰心,他又该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