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攀和萧霓各拎起一个食盒跨进大门,穿过前厅、天井,一个佣人站在膳厅门口迎接,进到膳厅,李知廷夫妇、杨丹彤正坐在餐桌旁用膳,虽然是年夜饭,桌上却只有简简单单的几样菜,萧霓朝李知廷浅施一礼,甜甜地笑道:“家父总是教育萧霓,说大帅一心为国,虽身居高位却数十年箪瓢陋巷、采椽不斫,今日得见,萧霓真是感动。”
李知廷摆了摆手,叹息道:“我大杭朝自立国以来,便强敌环伺,战火连绵不绝,朝廷、百姓都不富足,如今国家正遭受劫难,扬州更是危在旦夕,本帅实在是食不甘味、寝不遑安呐!”
萧霓接话,“有大帅坐镇,扬州必定无虞。今日是年三十,家父命萧霓送些吃食过来,请大帅和夫人品尝。”
李知廷微微颔首,微笑着致谢:“感谢萧将军的美意。”慈祥的李夫人说道:“这大晚上天寒地冻的,萧姑娘和郭将军辛苦了。”两个佣人走过来刚准备接过食盒,郭攀和萧霓同时打开食盒盖子,抽出匕首闪电般刺出去,两个佣人痛苦地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突然的变故把李夫人吓得大叫起来:“你…你们干什么?”萧霓没有说话,锋利的匕首已经狠狠地刺了过去,久经沙场的李知廷反应很快,他抓起桌上的盘子准备砸向萧霓,但一直盯着他的郭攀飞起一脚踢中了他的手腕,用匕首抵在他咽喉处,把他逼回座位上。
“放了夫人!”惊醒过来的杨丹彤大声喝止,面目狰狞的萧霓将匕首从李夫人身体里拔出来,转身向杨丹彤逼过来,“快跑,去找张岳!”李知廷的喊声提醒了赤手空拳的杨丹彤,她立即朝门外跑去,眼见就要跑出膳厅了,郭攀朝李知廷头上猛地砸了一拳,李知廷闷哼了一声倒在了桌上,然后他一挥手,匕首飞了出去,深深地扎进了杨丹彤的后背,她踉跄着跑了几步,重重地摔在了天井里,萧霓走过去踢了一脚,她趴在地上,没有一点动静。
郭攀抓着李知廷的衣领将他弄醒,李夫人已经没有了气息,在战场上拼杀了大半生的李知廷早已看淡个人生死,也见过了太多的阴谋和杀戮,他明白对方今日此举必定经过严密谋划,身为军人,他随时都准备为国捐躯,只是没想到却会是这种结局,他感到憋屈、窝囊、心痛、愤怒。他瞪着郭攀,怒斥道:“郭攀,我提拔你当了武税军的将领,今日这是为何?”
郭攀在威严的李知廷面前有些发怵,他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帅,末将不想伤害你,只想…只想借你一样东西。”
“借我东西?是要借我项上人头吧!”李知廷喝问。
“不不不!”郭攀连连否认,“末将只是想要大帅的大将军印。”
“你要大将军印做什么?”李知廷问,但话刚一出口就明白了,“你们要调动城里的兵马,难道你们是要造反吗?”
“大帅就是大帅,一点就明白。不过我们不是造反,”萧霓手里握着匕首,“大杭已经没救了,我们不想看着这座城市毁灭,我们要救这座城和这城里的百姓。”
“你们要救这座城?怎么救?说来李某听听。”李知廷嘴角露出嘲弄的表情。
萧霓想了一下,抬头回答道:“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家父已经和北夏国的华拖宰相达成合作意向,扬州脱离大杭自立,不再和北兵为敌。”
“你们要和北夏人议和?”李知廷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没想到萧刚竟然会在他眼皮底下干出这种事来,他本来还认为萧刚的家业都在扬州城里,城池若不在了,他的一切都没了,因而他就算为了自己也会死守扬州,没料到他会采取这种方式。
“大帅没想到吧?哈哈。”这回轮到萧霓嘲讽起李知廷来了,她得意地大笑起来。
李知廷毕竟大风大浪见多了,他马上就镇静了下来,笃定地说道:“你们和北夏人的议和不会成功。”
“你说什么?”萧霓和郭攀同时反问。
李知廷分析道:“北夏人是虎狼之辈,其志在夺取我整个大杭江山,华拖身为北夏大汗的亲弟弟,怎么可能会答应留下扬州这个钉子不拔掉?”
郭攀不服气,“我两次出城和华拖宰相商谈,他亲口允诺扬州自立,两方从此交好。”
李知廷看了一眼郭攀,叹息道:“李某和北夏人打了几十年交道,深知其诡计多端,华拖答应和萧刚议和,只是权宜之计,先稳住你们,他好率领大军渡江南下。待他北返之时,必定会再次攻打扬州,那个时候的扬州已经是大海之中的一片叶子,必定一攻即破,你们凭什么和人家抗衡?难道你们没有就听过‘假道伐虢’的故事吗?”稍微停顿了一下,他痛心疾首地继续说道:“扬州的出路只有一条,就是坚守,把华拖的大军拖在江北,时间长了北兵内部必定生变,彼时朝廷再集结大军反攻,扬州就会成为桥头堡,我大杭官军以此为基地北进,收复失地,就像当初岳元帅。”
李知廷一席话把郭攀说得无言以对,萧霓怕他被李知廷说动了,立即尖声叫道:“郭攀,别听他一派胡言。扬州是守不住的,等北兵打进来了,他们就会屠城,那时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她冲李知廷吼道:“你肯定不知道我们萧家的身世,告诉你,我们萧家可是梁朝皇家血脉,几百年前,梁朝武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