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华宫。
正值暮春,皇宫冰库里的冰几乎都搬了过来。
太后头痛之症,除了用药镇痛,便是冰块敷额,方能稍稍缓解。
从国光寺回宫已经三日,太后被折磨得憔悴不堪,脾气极为暴躁。
痛极之时,嘶吼着杀太医。
好在皇上都给拦回去了。
她这头痛犯的十分蹊跷,但太后此时也无心思调查,整个后宫一片愁云惨雾。
今日是寒食节。
也是姜清焰去信王府拔毒的日子。
出宫前,她去了一趟端仪公主的寝宫。
端仪公主尚在昏迷,太医言,是头受撞击,颅内血瘀所致。
近身伺候的两个大宫女,戒备地盯着姜清焰,她们深知自家公主极讨厌这位安阳郡主。
只是现在公主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她们也无法赶姜清焰走。
姜清焰倨傲地扫她们一眼,径自来到床边。
端仪公主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僵直地躺在床上。一只手从锦被下露出,指骨僵硬皮肤惨白,如尸体一般。
而锦被之下,是更多惨不忍睹的断骨和伤口。
她待了片刻便离开了。
临出寝宫门口时,她停住脚步,声音清凛道:“换药、擦身时手脚轻着点,别以为公主感觉不到疼。”
说完,跨过门槛走了。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后脊忽地渗出一层冷汗。
信王府的马车在宫外等着。
姜清焰上车一挑车帘,不由一怔,都云谏在里面坐着。
都云谏似笑非笑望着她:“意外?”
姜清焰坐进车内,神色平淡地点点头:“意外。我以为辅政亲王公务很繁忙。”
都云谏深邃眼眸里波光流淌,专注看人时,总令人生出含情脉脉的错觉:“郡主该不会以为我是特地来接你的吧?”
他盯着她无动于衷的侧颜,语气中带了点淡笑:“我出门是为了采办些祭祀之物,顺便过来接你。”
姜清焰闭上双眼,不打算再与他交谈。
马车摇摇而行。
沉默了半晌,都云谏忽然问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知道郭思明吗?”
姜清焰缓缓撩起眼皮,眸中戾色乍现。
当初用周素宁给端仪公主试药的,便是这个郭思明。他几年前,突然来到皇宫为先帝诊病。
先帝的病并未治好,但他却获得了先帝的赞赏,成了太医令留在宫中。
都云谏凤目微觑,审视地打量着她:“他是宫中太医令,有些不同寻常的手段,年前出宫云游,此时太后一定召他回宫了。”
他的言外之意,是郭思明或许能治太后之病。甚至能查出些太医们没查出的东西。
他在提醒姜清焰。
姜清焰佯装听不懂:“哦,郭太医答应给王爷带礼物了?”
都云谏:“……”深吸一口气,转过脸去。
半晌无言。
姜清焰开口打破沉默:“信王殿下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都云谏看了看手背:“嗯,还知道问呢?你再不问都好了。”
姜清焰:“……好了便好。”
到信王府后,骆莲川便开始为姜清焰施针拔毒。
施完针,姜清焰出府时,都云谏跟了上来。
“我送你吧,正好我也要去拜祭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