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洛神这一骂,那乌鸦精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处于何等险境。而攻击自己的两位女妖,他心中也隐隐约约有了不好的猜想。
当下浑身颤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对着洛神大声求饶:“祭酒大人,祭酒大人,我错了,我不该多嘴,说那些风言风语。”
洛神黑色瞳孔向下凝视着他,恨铁不成钢道:“你可知你犯了什么学规?”
乌鸦精脸色愈白,眼泪扑簌簌留下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背后议论,应抄写学规三遍。”远处水阁传来一声娇笑,一位明艳少女随意走下楼阁。
她对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景丝毫不以为意,接着笑道:“不尊先战神,这个嘛。”
说话间,她已经走上前来,弯腰俯身到那乌鸦精身前,对那他俏皮地眨眨眼睛。
乌鸦精本来见她表情亲昵,心下一松,喃喃道:“齐师姐…”
岂料他话未说完,便听到少女下一句“逐出书院。”
下一瞬,一掌拍在他上,将他径直拍飞出书院地界,砸在长街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因着姜蓠和洛神的一击,原本满街吵吵闹闹的人群早已安静下来,站在原地不敢动。
乌鸦精一坠地,顷刻间清空出一个大圆圈来。
洛神见到这少女,表情也温和起来,唤她一声“妙仪”。那齐妙仪也甜甜道了一声师尊。
齐妙仪一出场,便解决了冒犯战神一事,且她声音软糯,洛神收起剑与姜蓠介绍自己心爱的徒儿,场面一下子便缓和下来。
原本周围群众都屏声静气,唯恐宝剑无眼,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穿个窟窿。如今虽然姜蓠依然没有做声,但洛神没事人一般,周遭又嗡嗡嗡小声说了起来。
“哎呀,说错句话,便是逐出书院,也太惨了。”
“能活着就不错了,你没见那女妖实力不在祭酒大人之下。祭酒大人不在,他此刻已经化灰化烟了。”
只有那乌鸦精被齐妙仪一掌拍飞,还瘫在地上哭泣。
等到洛神把姜后宸也拉着亲热的问候了一遍,众人才得知姜蓠的身份,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乌鸦精心中更是害怕,恨不得赶紧逃离此地。
他咬牙把自己撑起来,一瘸一拐走了两步,却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向洛神行了一礼,道一声“多谢祭酒大人教导相救之恩。”。
又对着姜蓠姜后宸行了一礼,带着泣音道“对不起。”
演武场上的妖精修士原本还有看他的,等听到姜蓠身份,纷纷被吸引走了注意力。这乌鸦精离得又远,声音也低,他这些举动谁还注意的到。
偏偏只有姜蓠,分海般穿过汹涌的人海,走到他身前,将他扶起。
乌鸦精抬头看到姜蓠脸上的微笑,心中更加愧疚,然而下一瞬,茱萸剑便贯穿了他的妖丹。
姜蓠刚走了两步,洛神已察觉出不对,立刻跟着瞬移过来。仍然赶不上姜蓠剑速,已经晚了。
那乌鸦精大氅上五彩缤纷的羽毛,已经尽数化为了血色,染上尘埃,包裹着一个小小的乌鸦。它黢黑的眼睛望着天空,没了神采。
洛神气得浑身发抖,抱琴铮然一声飞起,对准了姜蓠,“怎么,五百年前没有毁了应天书院,你不过瘾是吗?”
姜蓠大概没明白她为何生气,随意甩出剑鞘,挡住抱琴,自己反倒慢悠悠掏出一块手帕,擦拭茱萸的血迹。
她笑意未收,反而更深,道:“宓妃姐姐为何这么生气?我可是特地走到书院外面才杀的。而且他不是已经逐出书院,不是你的学生了吗?”
一句话激得抱琴剑战意更胜,将姜蓠的剑鞘一下子击飞。姜蓠本不想和洛神开打,也不得不举剑相迎。
齐妙仪见洛神激愤出手,也要闪身过去相助。
原本她打算和师尊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虽然将那乌鸦精赶了出去,总好过被姜蓠杀死,也算是对他小惩大诫。没想到局势翻转如此之快。
她刚要迈步,一柄乌黑弯刀已经拦在她身前,是饲血。
姜后宸是不可能觉得自己姨母做法不对的,就算姜蓠不动手,她也打算追上去杀了那个口出狂言的精怪。
刀气剑意震得四周山脉摇动,湖面上波涛起伏。
四人两两相对,剑拔弩张,马上就要打了起来。
冷不防天外飞来一把花里胡哨的羽扇,携着一股奇异香风,将姜后宸与齐妙仪分开。那羽扇又飞到姜蓠洛神中间,姜蓠正不欲与洛神相斗,借势后退一步。
这扇子的主人也紧跟其后,一条金白色的游龙从云中蜿蜒而来,盘旋落地,须臾化作一个女子。
这女子面容极其艳丽娇美,身量高挑,金粉色罗裙曼束,露着雪白的臂膀。满头金灿灿亮闪闪的发饰,又戴了一顶黄金冠,刺得旁人睁不开眼。
她身上也是那奇异的香气,仿佛各种花香果香木香水混在一起,幸而味道淡,并不呛人。
她扬手收回扇子,明亮的眼睛扫视一圈,哈哈笑道:“我道什么美人在此,引得姑母与将军相争。不过一个没什么颜色的乌鸦精罢了,你们若是想要,我改日让手下从龙宫接一沓美人来,送到书院与太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