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东走到院子里,见两只猫急窜而出。他到后悔坏了它们的好事。
月凉如水,他站在洒满月光的院子里,仰头看着星空。
现在的城市还能看到星星,银河浩瀚,不知藏着多少秘密,有一部分应该就是属于他的。
顾正东失眠,早上倒睡了一个好觉儿,醒的时候已经早上九点多,他一个劲埋怨娴姨没叫他。
娴姨分辩道,“也不是有要紧的事,迟一天能怎么样,你好歹是个厂长,谁能说你?”
“妈!哪件事不要紧,你可别这样了!”
“看你们娘俩吵架,还真有模有样的,一个是宠孩子的妈,一个是不听话的崽。”白奶奶点评了一句,娴姨和顾正东不由得都笑了,可不是,有内味了。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处到极致,不是相敬如宾,是能吵架才行。
顾正东开车直接去了绣品厂,今天喊张大拿等几人过来碰头儿,很多事要商量一下了。
现在他已经拿到任命,做了绣品厂的厂长,下一步就是改制。
从绣品厂工人的角度来讲,更容易安于现状。换一个厂长,对她们来讲就是厂子多了一个翻身的机会,她们有希望回来继续混工资。
但是顾正东不能这样做。一个是绣品厂的产品必须要换代了。二是就是他把绣品厂重新盘活,但是他属于二轻系统管的,头上这个乌纱帽说摘就摘。
就是说他做再大的成绩,以后会被别人轻而易举地拿走。
这是顾正东必须要控制的风险。
但是现在要改制就要得到全体员工的同意,所以需要张大拿这些人继续做工作。
张大拿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颧骨上的一块青变成了紫黄,看着有点恐怖。
“张姐,去医院做个理疗,药费回来报。”顾正东说话已经是厂长的口吻了。
“这是顾厂长说的啊,那我可开点营养品回来了。”张大拿笑道,现在会议没有正式开始,玩笑是可以有的,再者这样说话,显得她跟厂长关系好。
“人齐了没有?”顾正东并没有多给她时间,问道。
“齐了。我先总结一下吧,这位是销售科的王科长。这是库管的刘大姐,这是后勤的赵姐,这是设计室的芳姐。来了,郑厂长。”张大拿最后一句是对刚进门的女人说的。
那女人就是郑副厂长,她属于识时务的,李厂长过来,她见势不妙,就称病在家,班都不上了。
现在听说来了新厂长,忙过来打探风声。
顾正东看一眼,脑中就闪过一句话,介娘们可不像好人呐。
郑厂长有四十岁左右,个子不矮,身材也说得过去,打扮的很有个性,走到街上回头率百分百。
她穿了一条亚麻长裙,胸前挂了民族风的饰品,手腕上也是累累赘赘一串又一串。头发是披下来的,眉毛细细一条,肿眼泡上画了脏兮兮的眼影,眼线有些重,都出来舞台感了。最抢镜的还是那个腥红的大嘴,咧开时,能塞进一个苹果。
“听说顾厂长的事迹了,勇斗黑势力,您就是我们的楷模!”郑厂长没落座,就开始示好。
“坐吧,我们开会。”顾正东正眼都没瞧她,开始进入正题。
郑厂长碰个钉子,心里不快,坐下时用力拖了一下椅子,发出尖锐的声音。
那几人对她是满脸的不屑,看来她在绣品厂的人缘也不怎么样。
“我想厂子的情况你们比我清楚,有什么想法,说一下吧。”
“厂子已经停工一年了,工人的情况都不太好,我们希望尽快恢复生产。”赵姐马上说。
“还有呢?”顾正东看了看张大拿,之前他们私下见过面,透过话儿了,有些顾正东不方便说的话,需要有人站出来说,张大拿正合适。
“我看恢复生产倒不急。”张大拿一句话,引得在场的人都诧异。他们都没想那么远,觉得顾正东就是奔厂长的位置来的,至于坐上这个位置后怎么办,他们的远见不够。
很多人就觉得,顾正东是图着一个正式工作,还有那点儿工资。
“现在的产品卖不掉,就是恢复生产了,东西做完了堆在库里吗?”
张大拿说的是实情,可是那几人看她的目光却很复杂,有愤怒,有蔑视,还有不满,就像在看一个叛徒。
顾正东做为一个旁观者,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好笑。
这些人挺逗,他们没出路时求爷爷告奶奶,希望上天降个神仙求他们。
可神仙来了,他们的自私又显现出来,他们不计后果,只要能恢复生产,就能开工资,工资拿到手,产品卖不掉就是厂长的事,跟他们无关。
现在张大拿把后果给预判出来,简直就是断他们的生路,所以这个人就是众矢之的。
张大拿心理素质好,可这众目之下,还是有些气馁。
“你说得对,现在的问题不是恢复生产,而是生产出来的东西销不出去怎么办。”顾正东替张大拿接了一下。
“顾厂长,我说几句吧。”郑厂长已经把自尊心修补差不多了,又出来找喷。
“你说。”顾正东想在这里开展工作,并没有想上来就得罪谁。在座的几位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