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前,巫马元翰由于身上背负着黑狱的污名,又出身低贱,为了飞升耗尽所有,在次神界寸步难行。没有域主愿意接纳他,散修们也视他如洪水猛兽,见着他少不了讽刺几句,不外乎“就是这个蛮子砍了人皇的头?”“天尊们都说了,这人野性难驯,是碰不得的烈马,保不齐哪天就会发疯。”“一个大荒的贱民也想当神仙,笑话,笑话!”“哟,好似还是个无家可归的灭族之人。”
……
这样的话他听过千万句,已经听腻了。
在次神界的修炼可称是痛不欲生,他没有资源,只能拼了命去抢,身上的伤大抵没有一日是好的,好几次奄奄一息时他都想着,不如死了也好,他巫马元翰此生无一日尝过世间乐趣,还不若长眠地下换得永世安宁。
“小蛮子,还清醒吗?”
那日,他侥幸从一群大能手中逃过,重伤在身,只能缩在山中独自发抖。他伤药用完,灵石丧尽,本以为山穷水尽必死无疑,却听见一个男人走进来,向他发问。
他从大荒到上界,见过千千万万个修士,全部加起来也不及眼前人万分之一的光彩。
巫马元翰差点看愣了。
这人仿佛习惯了这样的目光,自顾自拿出上好的伤药,勾着唇晃了晃手:“回神了,还活着就自己把衣服脱了,本尊大发慈悲给你上药。”
惊喜几乎把他砸昏了头,生怕这又是镜花水月一场梦,又或是哪位高高在上的大能在捉弄他,他颤着嗓音,甚至挪远了一些:“为什么……”
“救人还有为什么?本尊看你缩手缩脚的这么窝囊,反倒还不想管你了。这可是我亲自炼的药,统共也没多少,你不要正好,自个儿在这等死吧。”
见他真要走,巫马元翰急得一把握住他的脚踝,像从肺腑中挤出最后的声音:“我要……别走……别走……”
没有计较他碰了自己,神仙般的人物笑着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还发烧了呢,小可怜。”
巫马元翰颤抖着手,半天才把衣服褪去,阎长星也真的没有骗他,他耐心地等着他脱衣,然后亲手为他擦净伤口,细细上药。巫马元翰几乎是疯了一般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寻出他在作弄自己的痕迹——可是什么也没有,他美到极点的眸子盈满认真,像对待一个普通的友人,寻常的伤者,他嘴上叫着小蛮子,却比任何人看他都平等。
说来讽刺,他摸爬滚打近千年,竟在这样一个小山洞里,在狼狈得像条狗时,感受到了人生中第一份温暖。
等他醒来,阎长星自是不在了,他来得突然,走得也无声无息,像一场足够醉煞人的美梦。
此后他多方打探才得知他的身份,次神界排名第十的域主,身份高贵,追随者不知凡几,是他终其一生也无法触碰到的存在。
直到那时巫马元翰混沌的脑海中终于浮现出黑狱的记忆,他这才幡然醒悟,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人们传言,阎长星中了奇毒,修为已然压抑不住毒性,最近时常发作,像个疯子,迟早会害死自己。
他想方设法接近他,却怎么也跨越不过这道鸿沟。他们倒也不是没再见过,阴差阳错的阎长星遇见过他几回,好像也还认识他是谁,但总是一句“小蛮子”就算打过了招呼,其它的话都没有了。
本就是萍水相逢,能换来这样一声招呼,巫马元翰都奉若珍宝。
他默默注视着阎长星,像紧抓着人生中唯一的救命稻草,有他在,就至少还有活着的念头。
可好景不长,阎长星彻底疯了。
“……”巫马元翰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悔恨在他胸腔中张牙舞爪,险些把他再次压垮。
还好,他还可以将一切重新来过。
打坐了三天,炼药的疼痛逐渐消退,巫马元翰凝视自己体内,便见金丹上的文字也清晰了许多。
这是他和沧立下的契约。
他以灵体显露出来的强大赢得了一点时间,只要百年之内突破问心境,沧便会如约成为他的灵兽,届时混沌海亦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只是在这之前,他还有许多事需要做。
“阿紫,”邀青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外“伤如何了,主上准备去看船,顺便去天城逛一逛,听说今天那儿好热闹。”
“是你想去吧。”醉紫干巴巴道“走吧,我伤早好了,裴圣手非不让我动。”
裴秀峰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们身旁:“不管你几天,你又要去瞎混,喜欢打架了不起?去捞几块石头也能捞出一身伤。”
醉紫忍住瞪他的冲动,撇着嘴下了床,“混沌海灵兽众多,你去你也受伤。”
“好啦,阿紫。”邀青拉着她的胳膊带着人跑了出去“主上还在等我们,我还没去过船坞呢。”
鲤鱼族建了一片水域,他们称它为船坞,只有族人与预约过的客人可以进入。
那是一片没有边际的碧绿水泊,其上散落着莲花与亭阁,偶尔还有随风轻摆的芦苇荡,清澈见底的水下游动着色彩斑斓的群鱼,仿若世外桃源。鲤鱼族世代在水面上制作船只,在水中居住,大多数人只有修为过关才允许上岸。
来接船的是族中的长老,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