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既来抱着很大的期待,诚挚地希望学术会议能安慰一下他困惑费解的心。
一刻钟后,他诚挚地希望自己能活到晚上。
孟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辆哈雷。
“轰轰”骑过来后,谭既来才从来人的格子衫,认出面前这个骑着摩托、戴着头盔的街头小子,正是自己硕士导师。
“既来,你有摩托驾驶证吗?”孟桐扯着嗓子喊话,才能让声音穿透密封性还不错的头盔。
这还用问吗,当然没有啊!
如果说上午那会儿,谭既来还顾虑这位是要跟自己相处三年的导师,无论对方言行举止多离谱,他始终维持基本礼貌,那么当他看到这人骑着摩托、跟个街头老六子般飞驰而来后,他根本不想掩饰自己的任何情绪。
从专业到导师,简直无厘头。
这他妈什么跟什么。
神学?神经病学吧。
孟桐不在意谭既来扭曲的表情,继续喊:“寒假考一个,经常用得到。”
用用用,用你妈用!
陆瑶从谭既来手里接过他的行李箱,努努嘴:“你跟孟老师先走,我等秦教授。”
谭既来不动。
陆瑶笑弯腰:“放心,现在不至于出事。”
谭既来不是不动的问题,他现在是想跑路。
“谭既来——”孟桐喊,“上车!”
孟桐带着他一路飞驰电掣,越跑越偏。
从国道行驶到省道,再到乡道、土路。
太阳落山时,孟桐成功把所有路都走死了。
摩托车轰鸣声停在石子路尽头,周围别说人烟,鸟都没一只。
车甚至还没停稳,谭既来就已经从后座弹跳下来。
其实中途好几次等红灯时,他就想这么干。
但是每次他都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再等等,再等等,说不定柳暗花明……
就这样,他错过最后一个灯口。之后摩托拐入小路,由于没有指示灯辖制,孟桐带着他畅通无阻地来到这里。
“孟老师!”谭既来摘下头盔,满头都是汗。
他慌得一批,怕得要命,一肚子问题想问,张嘴又不知从何问起。
孟桐没注意谭既来快崩溃的神经。
他左脚一踢,金属撑撑住摩托,翻身下车,还在跟快吓疯了的谭既来笃定地说:“就是这里。”
这里?这他妈是哪里?
谭既来骂街的话就在嘴边。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地图。
手机界面的小蓝点一闪一闪,其他地方一片空白,无法定位。
再一看右上角,妈的,根本没信号。
这什么鬼地方?!
他刚想大声问,就看见孟桐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喷瓶,转身对准自己。
谭既来汗毛倒竖,大叫一声:“卧槽!”
这真不是要拐卖他吗?!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反应速度,瞬息之后,一贯文弱的谭既来握着头盔冲着孟桐就砸了下去,然后撒腿往回跑。
“既来——”孟桐练过,一闪身,空着的手接住头盔,莫名其妙,“你跑什么?!”
你说跑什么?!
谭既来狂奔不止。
他虽然学文,但体能还不错,千米三分半。
但这不代表他能快的过哈雷。
摩托的轰鸣声在寂静的乡间野外自带威慑,震得谭既来心麻。
他听声判位,感觉到距离在缩短,两条长腿倒腾得更快了。
这会儿要是有人给他掐表,他指定破自己的最好纪录。
孟桐骑着哈雷追上来。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攥着的小喷瓶,大声喊:“这是防蚊喷雾。”
……
谭既来闻言,脚步放慢。
片刻,他继续撒丫子冲刺。
谁知道真假。
管他呢,先跑了再说吧。
孟桐追在后面,也不敢追的太狠。
湖南多山多水,这山路旁就有一湾长湖。
眼下谭既来虽然跑,可还是顺着小路。
万一自己骑车赶上去,吓得他弃了土路乱窜,黑灯瞎火的,再跌到湖里……
托孟桐的福,下一秒,谭既来踩到一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石头。
这石头圆不溜秋,受力一滑,带动着踩他的人身形也不稳。
谭既来向路边摔去。
“既来——”孟桐一拧把手,摩托车弹了一下,向前猛冲。
可已经来不及了,谭既来脚腕巨痛,踉跄两步,然后彻底摔倒,咕噜噜滚下坡。
“哗啦——”
入水姿势零分,湖水四面开花,堪比菲律宾炸鱼队。
谭既来猛地灌了一大口水,挣扎着往上扑腾。
他不会游泳。
“孟……救……咕噜……”
起初水面上偶尔还能露出他的头,可也就眨眼功夫,他再难把头送出水面。
草。
妈的。
真晦气。
谭既来一边扑腾,一边在心里问候孟桐全家。
他之前跑的太快,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还维持在需要大量氧气供给的状态,因此比一般落水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