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那股古怪的直觉骤然炸开,穆君桐低声骂了句脏话。
她就应该知道秦玦不会安安分分的。
他想要做什么?岸上的人和他有关系吗?
这一定都在他计划之类,前几日的吵架肯定是故意的。都怪自己这些时日已经习惯与他斗嘴,卸下了戒心。
或者……所谓的“卸下戒心”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猜测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穆君桐强迫自己压下怒气,冷静地朝岸边跑。
下了船,血腥味愈发浓重,空气中充满了压迫诡谲的气息。远处有轻声的吟唱传来,调子古怪,忽隐忽现。
这个时候不能再节省能量了,穆君桐将侦测仪调到最大能量,检测任务对象存在点。
红点显示在附近,穆君桐顺着指示方向,估算出距离。
果然,他在那群外乡人中间。
不管他想要做什么,穆君桐都不打算让他如愿。她一边跑一边打开身上所有装置,哪怕招惹那群人,也要把秦玦拎出来狠狠揍一顿。
夜风愈发刺骨,穆君桐感觉视野在逐渐变暗,抬头一看,才发现今日天象古怪,浓厚的乌云遮住残月,连最后一丝光亮也快要被遮住了。
天象带来的压抑感令人毛骨悚然,穆君桐鼻腔里被铁锈味充斥,胃部紧张,牙根发痒。
再靠近,便能看到隐约人影。她屏气,躲在遮蔽物后,悄悄查看地形。
这群人比自己想象的多很多,以一人之力弄清他们是在干什么是绝不可能的。
她只好从后方绕过去,却发现后方反而更危险一点。
他们脸上画着奇怪的花纹,沉默地往船遍搬运什么。身处中心,这里的血腥味已经浓到让人作呕了。除了血腥味,还隐约闻到一些奇异的药草香,让人浑身难受。
穆君桐总算弄清了那些火光从而何来,是一些在地上燃烧的草药堆,风一吹便熄灭,但很快又复燃,犹如坟头鬼火。
她抬手查看秦玦位置,压下心头的疑惑,朝着指引的方向移动。
绕开木桩,穆君桐的视野陷入一片漆黑。
她眨眨眼,试图适应光线,等到风吹开丝丝乌云后,她也适应了光线。
她终于知道这些人在搬运什么了。
空地上摆满了尸体,这里没有火光,只有中央木柱上燃着古怪的火把,摇摇晃晃,明明那么微弱,却久久不熄灭,这些躺在木柱周围的尸体睁着空洞的眼,虔诚地“望”着烛火。
吟唱声渐渐放大,古老的调子,有着穿越时空的厚重感,咿呀的发音像怪物喉间的呓语,混着风声,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的。
躺在地上的人死状凄惨,客栈店家说错了,这群外乡人不是在祭拜,而是在献祭。
穆君桐即使承受力很强,仍旧感觉胃部抽痛,强忍着指尖的颤抖,再次查看秦玦的位置。
一阵强烈的风吹过,柱上的火把熄灭,吟唱声骤然变大。
嘭——
火苗炸裂声接二连三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架起了大堆火把,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亮起,刹那间照亮整个视野。
穆君桐顾不上搜寻秦玦,赶紧躲避起来,却在匆忙翻身进木屋时,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是手。
她忍住心头的恶心感,顾不得细看,赶紧找屋内可以躲藏的地方。
屋内空无一人,或者说,本来该有人,却都成了尸体,和外面的人死状一样,身上画满了古怪的图案。
靠近木屋的火把也亮了起来,透过木板缝隙,给屋内带来昏暗的光线。
随着侦测仪的震动,穆君桐的眼神也落在了木屋中央的人身上。
他从案台上取走了什么,浑不在意地在身上擦干净血迹,转身往屋外走。
在穆君桐发现他时,他也敏感地向这边投来视线。
相处这么久,穆君桐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般表情。
麻木至极,呈现出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冰冷,眼神穿透力极强,湿冷又锐利,令人不寒而栗。
隔着重重尸首,两人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起。
穆君桐有一肚子话等着他,他却一刻也不想停留。
他看见穆君桐,只是微微挑了下眉,既不惊讶,也不好奇,跨过尸体就往门外走。
穆君桐现在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眼下不是思考的时候,眼看着秦玦就要走出去了,她立刻低声叫出他:“秦玦,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的手刚刚碰上门,听见她的声音后微微一顿,懒散地转过头来,倒不是为了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因为疑惑:“你为什么要压低声音?”
他眨眨眼,半张脸在摇曳火光下阴暗不明,语调拖得长,有种不合时宜的荒诞感:“哦,你害怕了?”
这是重点吗?穆君桐都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了。
面前的秦玦很陌生,她甚至找不出以往那个秦玦的影子,她胸口如塞入了团团乌云,泛着憋闷的雷光,随时准备炸开。
她打起十二分的警惕,直入重点,眼神扫过地面上的尸体:“这是你做的吗?”一切很复杂,也很简单。对她来说,只需要知道秦玦是否杀人就行了,一旦越过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