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丢弃,可下了半天的决心,最终还是不舍。 。大将岂可无宝刃?了不起,将来我在阵前,饶他曹朋一命,权作酬谢。
可是,曹朋也饶了我一次……
这恩情,要还到什么时候?
庞德闭上眼,半晌后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那件大红色披衣上。披衣,已沾染泥泞,看上去不复之前的鲜yan色彩。庞德紧走几步,上前把那件披衣拾起来,小心翼翼的抹去上面的污迹。犹豫片刻后,他把披衣叠好,放在马背上。
做人要忠贞不二。
可也要晓得好歹……人家一番好意,解衣赠刀。他把这披衣扔了,又算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庞德心中苦涩。
不管怎么说,这个恩情,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偿还了。
“走,去姑臧!”
++++++++++++++++++++++++++++++++++++++++++++++++++++++++++++
月色,凄冷。
韩遂倒在一堆杂草中,气色奄奄。
他身中三刀,刀刀被砍中要害,基本上已无可挽回。
阎行和成公英脸色铁青,而阎行的妻子,也就是那韩氏女,抱着韩遂痛哭不停。
“真的没救了吗?”
成公英看那医士走出来,语气有些凝重。
医士,说穿了就是个在乡村之间的土郎中,医术很普通。若是小病小灾的,倒还能诊治一番。可韩遂目前的状况,又岂是小病小灾?他也是束手无策。
大半夜,被人从暖和的被窝里拖出来。
没想到是这么一码子事……本来心里还有点火气,可现在,他只有深深的恐惧。
“来人!”
“大王饶命……”
郎中吓坏了,扑通一声退下,抱着成公英的大腿,“非是小人不尽心,实在是……老爷的伤势严重,不是小人这等医术能够诊断。小人已经尽了力,大王饶命!”
成公英哭笑不得,摇摇头,伸手把他拉起来。
“先生勿怕,我非是要杀你。”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不过,如今形势,我也不能就这么把你放走。这样吧,委屈你在这里呆上一夜,天亮后再离开,我保你xìng命无虞,你看如何?”
这是怕郎中去通风报信。
郎中哪敢拒绝,连连点头道:“愿从大王吩咐,愿从大王吩咐。”
“来人,请先生去dong中歇息。”
几名亲兵,上前把那郎中带走。
成公英犹豫了一下,沿着缓坡,慢慢登上了山丘。
站在山丘上,可俯瞰金城大地……
远处,大通河河水奔流,滔滔不绝向东去,与大河汇聚。阎行身形挺拔,若一株古松,站在山丘上,看着远处河水,面色凝重。他听到身后脚步声传来,却没有回头。成公英走到阎行身边,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和他一起,眺望河水。
“彦明,再大的水流,终究是要汇聚大河。”
好半天,成公英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便不再往下继续说了。
阎行身子一颤,面颊bsp; 他没有回头,轻声道:“丈人,真的没救了吗?”
“三刀皆中要害,那候选没有半分留手。
若非我赶去及时,而候选也没有带太多人手,恐怕主公级不保。彦明,还请原谅,非是我不尽心……我已尽力,虽护家眷逃出,但终究无法保住主公xìng命。”
阎行的眼睛,登时红了。
他强忍着悲恸,笑了笑,没有指责成公英。
他真的没办法去指责成公英,为了保护韩遂一家,他连自己的家眷都顾不上。三个儿子在允吾城里战死,女儿投井自尽,妻子自刎于堂上。如此情形,阎行还能责怪什么?责怪他为什么没有及时赶去吗……他是韩遂的女婿,若不是杨奇拼死阻拦马,恐怕已死在允吾。所以,成公英请罪,他只是用力的拍了拍成公英肩膀。
脑海中,浮现出过往种种……
阎行,出身贫寒,原本是湟中孤儿。
当初因误杀了湟中令的斗犬,以至于被定为死罪。
就在他命悬一线时,韩遂出现了!
那时候的韩遂,还不是金城郡太守,只是一个金城名士,在凉州之地,颇有名望。
见阎行可怜,于是便向湟中令求情,花钱替他买罪,保住了阎行的xìng命。
那一年,阎行十岁。
而那一年,正是中平元年。
韩遂收养了阎行,并教他读书识字,习文练武。阎行天生神力,而且非常聪明。
韩遂当时曾戏言说:此儿成长,可为吾佳婿。
所有人都以为,韩遂只是玩笑话。但后来,谁也没想到,韩遂居然真的把女儿嫁给了阎行。可以说,没有韩遂,就没有阎行。阎行见证了韩遂的每一步崛起。
从最初被北宫伯yù、李文侯等人挟持造反。
到后来韩遂初有根基……阎行一点点的长大,武艺越强横,更精通于兵事和政务。
阎行对韩遂的感激,自内心。
韩遂虽非他亲父,但在他眼中,韩遂就是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