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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胤禟未往这边想,可从五月起,每月的钱银支出就出奇的一致,不分寒暑,肉类和菜类竟然都能统一一个金额。
这才让胤禟生了疑。
他才想到当时,董鄂惠雅与他提过,想换成给娘家送货的那几家铺子,价格公道,还与董鄂七十的老丈人,也就是董鄂惠雅的外祖家有些亲戚关系。胤禟没当一回事儿,便允了,让她自己看着办。
“是。”小顺子又答。
“可是……”他突然开始狡辩起来,“可奴才与他们从未有过私下联系,绝对不敢在这上面动手脚,黑您的钱啊!求九爷明鉴!”
“明鉴?”
胤禟反复咀嚼着他这两句话,随后便随手翻开一页纸,指着上面的竖栏,道:“这几笔明显潦草,字体封口都一个样,明显是你后来补上去的,每日库房进出那么多,你记性能这么好?你分明是与那些送货的串通好了,每月都是相同的单子,领的钱银他再回扣给你!”
“啪”胤禟擂向桌子,站起身来,双指并向小顺子的脑门,怒道:“狗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爷耍弄手脚!”
“九爷……”
小顺子吓的一抖,浑身颤抖着,哀求道:“九爷,奴才这是,这是……”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如踩在风尖上,胤禟目光顺着望去。小顺子也堪堪止住了话头。
便见董鄂惠雅带着秋音疾驰而来。
一向自持稳重的女人此时却有些失了花色。
她踏进来,扬手便摔了小顺子一耳光。
“你这奴才!瞧你做的好事!”
小顺子被打懵了,捂着脸,颤巍巍的看着董鄂惠雅,“福晋……福晋……”
胤禟站起身,单手覆在身后,眯了眯眼,目光有些危险,看着董鄂惠雅。声音不疾不徐,却不带一丝感情的问道:“对了,福晋,爷屋里的那尊琉璃架是爷自陕南回来时,你说从你一远方表兄那里收购的,是吧?”
董鄂惠雅眼角微颤,强撑一丝笑意,道:“是啊。”
“要价几何?福晋还记得吗?”
“这……好些日子了,都快半年了,臣妾有些记不清了。”
董鄂惠雅垂下眼帘,睫毛扫在眼脸下,目光游弋。
“福晋记不清了,不要紧,这簿子上记的清楚!琉璃架支取现银三千两!”
说着,胤禟语气加急,抬手便将桌上厚重的几本账簿摔到了地上。桌上的砚台笔墨也耷的到处都是。
就连胤禟身上那间黑底紫纹的蛟龙袍都被沾上了碎墨,可他的脸色却比墨色更沉,眼底更是蕴着喷薄的怒意。
“啊,对,就是三千两。”董鄂惠雅笑道,她打起精神,冲胤禟笑道,“爷可是觉得贵了?当时臣妾与爷讲的时候,您还说随臣妾心意就行呢。”
“那表兄可感激臣妾了,一时间董鄂一族都说臣妾福气好,嫁给爷做嫡福晋。想要的东西,应有尽有。”董鄂惠雅语带双关。
她眸光沉着,定定的看着胤禟,早已没了刚来的那股心慌。
“他们却不知,除了钱银自由,臣妾哪里有什么应得的呢。应得的,可根本未得到过。”她嗓音清透,化着更咽。
胤禟绕过长桌,缓缓走到董鄂惠雅跟前,沉声道:“福晋的意思,嫁爷后悔了?当初可是你阿玛求到皇阿玛跟前,说你日夜思念,寝食不安,非要嫁爷的不是吗?”
“可爷作为丈夫,却从未给过臣妾一点应给的爱意和关心。”董鄂惠雅眼含泪水,双眼通红的看着胤禟,更似有些恨然。
这些话,她以往从未敢说。可却藏她心里很久了。
“你做为嫡福晋,应该有的尊贵和地位,管家的权力,入宫的腰牌。爷哪一样没给你?”胤禟挺直了脊梁,微微仰头,目光斜下,轻飘飘的看着他的正妻。
“呵,是啊,爷给了我很多,可这么多东西,却不如爷对那个人的言笑三句,关爱两语。”董鄂惠雅哼笑一声,低声的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胤禟双眉一蹙,没有听清她的话。
董鄂惠雅抬头,笑出泪来,哼哼道:“臣妾说,既然爷给了管家的权力,查账又是做什么?不相信臣妾?”
相信?
胤禟深呼吸一口气,盯紧了董鄂惠雅的面容,反问道:“福晋,你值得爷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