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章秋谷应辛修甫之邀,在西安坊龙蟾珠家与几个好友打牌,意外地遇到昔日旧识陆畹香。
原来陆畹香与龙蟾珠是早就相识,闺中密友,所以到了上海,就住在龙蟾珠院中,暂时帮她应酬照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着了章秋谷,四年不见的旧交,重新相遇,自然欢喜,连忙极力的应酬起来。
章秋谷一面打牌,一面絮絮叨叨的问她别后的光景,陆畹香一一相告,二人相谈甚欢,这章秋谷的心思没放在牌面上,心不在焉,就又打错了几张牌。
陆畹香在旁边看着,恐怕他又要输钱,叫章秋谷不要和她说话,一心一意的打牌。
章秋谷不在意这些,还是兴趣浓浓地问她这个那个,一个不留心,发了一张东风出去,又被下家王小屏和了一副一百二十和的筒子一色。
恰恰王小屏又是庄家,章秋谷差不多又要输掉半底码子,急得陆畹香和他嚷道:“叫你别分神你偏不听,看看这回输的惨了,要不我替你吧。”
辛修甫也说章秋谷心神乱了,不妨让陆畹香替他打两圈。
章秋谷不肯,笑道:“你们怎么把我看得这么没用,输了两局就要请替身来?一共碰了不到四圈,哪里会有什么输赢!”
大家听了,不好再说,于是重新掳牌。
章秋谷果然不再和陆畹香说话,一心一意的玩起来。
陆畹香坐在章秋谷的背后静静地看他。这一副却是章秋谷和了一副,只有三十二和。
接着陈海秋的庄,章秋谷又和了一副五十六和的万子浑一色。
轮到章秋谷做庄,起出牌来。
陆畹香看章秋谷的牌时,只见一对东风,一对西风,一张南风,一张北风,还有三张万子,三张索子,两张筒子。章秋谷摇了摇头,皱着眉头想了想,不打南风,反打了一张索子出去。
陆畹香见了,连忙拉了拉章秋谷衣摆道:“你打错了这张牌了。”
章秋谷不语,只叫她不要多言。
接着王小屏打了一张东风,章秋谷连忙一碰,便又发了一张筒子,下家不要。辛修甫便发了一张南风,接着王小屏又摸出一张北风,随手打出。
章秋谷见南风北风已经见过,便准备先打了北风出去,再去摸牌。不料刚刚凑巧,摸起的牌恰恰是张北风,便连忙把准备发出的北风拿了回来,打出去一张筒子。
辛修甫发出一张西风,章秋谷又是一碰,再发一张索子。
陈海秋见了,忙招呼王小屏和辛修甫道:“庄家东风西风一齐碰出,刚才又缩进一张北风,一定是手中做着四喜,我们须要小心。”
章秋谷微笑不语。
转了一圈,章秋谷又摸起一张南风,发出了一张索子,已经等张,南北风对碰和倒。恰好王小屏摸起一张南风,放在手中,正要发时,被陈海秋拦住道:“南北风万万发不得,庄家一定是等这两张。”
王小屏听了,只得扣住南风,拆了一张搭索子。轮到陈海秋摸牌时,刚好摸着一张北风,放在手中,向王小屏一扬道:“我又摸得一只北风,大约庄家的牌被我们扣住了。”
章秋谷看台上时,南北风已经有了两张,自己现有两对,他们两人每人扣了一张,死也不肯发出,这牌断断和不出来。看那牌时,已经差不多将要到底,只有二十余张,章秋谷猛然想出一个主意,要出奇制胜的冒险一回,正摸了一张九索,这九索是台上极熟的牌张。
章秋谷故意把九索翻了过来,叫众人看见,却拆了北风对子,打出一张北风。
陆畹香见了,急得连声咳嗽,拉着章秋谷的衣裳,想叫他缩回重打。
章秋谷置之不理,若无其事的样子,气得陆畹香走了开去,对龙蟾珠道:“我看二少今儿脑袋有点发昏,从来都没见过这等打法。”
章秋谷听见陆畹香的话只微微而笑。
王小屏见章秋谷打了一张北风,料想不是四喜,又明明看见他上了一张九索,便放心大胆的把先前扣住的一张南风发了出去。
章秋谷急忙一碰,却故意装作懊悔道:“早知道还有南风出来,刚刚不该把北风发掉。”
王小屏道:“你这是说的废话,你不把北风发出来,我怎么可能放南风给你?”
章秋谷又故作踌躇了一会,方才发了一张九索。
大家没有在意,只有陆畹香听章秋谷碰了南风,发出九索,这才恍然大悟,他用的是欲擒故纵的法子,暗暗佩服章秋谷的心机深沉。
陈海秋坐在章秋谷的上家,见章秋谷打出了北风,料想他是不要这张的,便也打了一张北风道:“你刚刚不要北风,我且顶你一只北风如何?”扑的把牌打了出去。
章秋谷大笑一声,将牌摊出道:“你既然这么慷慨,我岂有不要之理,领你的盛情,我就笑纳了。”
三家见状,都觉得这副牌和得诧异,一个个目瞪口呆,只把陆畹香喜得心花怒放,张开了一张樱桃小口,笑得“吱吱格格”的再也合不拢。
唉,没办法,好颜值就是这么得天独厚,让这些局外人不自觉地心就偏了。
大家看了章秋谷的牌,方才明白他拆掉北风对子,是要骗出王小屏的南风,却又明知陈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