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芬冷笑道:“谢谢你的好心了,只要少爷心中有数就好!我是穷,不过七百两银罢了,我还出得起!看方大少不情不愿的,我可承担不起呢!”
方幼恽被他逼得愈加局促,只得立刻要了纸笔,写封急信给他家中的帐房,叫家里立刻汇二千两银子给他。写完,叫伙计赶紧送走,信上是限着日期的。
陆兰芬这才有点笑容道:“其实这也不是啥大事,就是如果传出去,道儿上的人怕是会说些闲话,对你方大少的面子不好看。人家会说你方大少连买一对戒指都舍不得,可不会说我穷得买不起戒子,方大少你说可对?”
方幼恽刚刚被她连讽带刺的挖苦了一顿,哪里还敢反驳,只好连连答应着。
从此以后,陆兰芬对他就冷落了许多,但也还是敷衍着他。
刘厚卿也来看过方幼恽几次,只是方幼恽已经心痴神迷,沉浸在温柔乡乐不思蜀,也不回客栈,终日在陆兰芬那里,昏昏沉沉的过了几日。
这一天,方幼恽还没起身,当差的拿了一封常州的来信,带着一个后马路厚大钱庄的伙计找到陆兰芬,原来是常州汇来的银子,要方幼恽亲笔写个收条。
侍女叫醒了方幼恽。
陆兰芬正在睡着,被惊醒了。方幼恽连忙披上衣服起来,走到外间。
伙计送上来信,那钱庄的伙计拿出一张即期本庄的汇票,是二千两的规元。
方幼恽看完了信,没说什么,便进房寻着笔砚,写了一个收条给那钱庄伙计,接了汇票就回屋去了。
此时,陆兰芬已经披着衣服坐在床上,便问方幼恽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这一大清早的。”
方幼恽道:“是我家里汇来的银子。”
陆兰芬心里高兴,面上却做出平淡的样子,问银子放在何处。
方幼恽笑道:“不过是一张汇票,凭着票子去拿洋钱,哪里来的现银。”
陆兰芬不动声色地道:“汇票是个啥样子?拿给我开开眼呗!”
方幼恽正想要好好炫耀一番,以出出前几日在陆兰芬这里受的窝囊气,让她明白明白自己是有钱的,便将汇票从口袋中取出递与陆兰芬。
陆兰芬看了半晌,半真半假的将这张银票向自己衣袋一塞,向方幼恽道:“方大少,正好你的银子寄回来了,我的戒指还没给钱,就付了戒指钱吧。这可是你答应我的,方大少没忘吧?”
方幼恽见陆兰芬就这么将一张银票揣进她的口袋,出其不意,急得满头是汗,急忙赶过来夺时,已经是来不及了,满心懊恼愤怒,又不好意思认真,只得勉强按住情绪,向陆兰芬道:“不要取笑,你把票子还给我,那戒指的钱我替你付就是了。”
陆兰芬见他心急火燎,敢怒不敢言的怂样,嗤笑一声道:“阿唷!看把你激动的,高兴成这样,难得方少爷这么真心对我,我真是感动莫名呢!”说着又伸出手来把方幼恽拉着,坐在床上,轻轻把手放在方幼恽的心口道:“阿唷!看看这心跳的,都快要跳出来了呢,真是作孽哦!”
这几句夹枪带棒的话,说得方幼恽面红耳赤,满心恼火,又不好认真发作,那跼天促地的样子,真真是可怜又可笑。唉,本想要在上海滩狠狠地浪一把,显摆一下自己常州首富的牛逼屌炸天,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肉还没吃几口,就被骨头给狠狠地卡住了喉咙,这不上不下的,难受的一匹。
陆兰芬料他发作不出来,心中暗自好笑,一面还在调侃他道:“方大少,刚刚可是吓煞我了,看你满头大汗的,吓了我一跳呢,现在可是好些了吗?”
欲知方幼恽能否要回自己的汇票,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