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对方幼恽羡慕嫉妒恨起来。
陈少东先开口向陆兰芬调笑道:“阿唷!陆小姐果然是头牌,这架子真是端的大气。”
陆兰芬正色道:“陈老,我对你一向客客气气,从来不会这么酸言酸语。方大少今天是第一次叫我的局,我总不好丢下不是。”
陈少东碰了这个钉子,不好意思起来,红了脸正要回答,刘厚卿急忙道:“兰芬说的倒是真话,方公子今天的确是第一次叫。少东也不必动气,我们还是来猜拳吧!”
陈少东便也就坡下驴地道:“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笑话,不料陆小姐倒动起气来,我本来就没有动气。”
陆兰芬见陈少东自己下了台阶,便也笑道:“是了是了,大家不过是玩笑罢了,怎么会真的动气呢。”
刘厚卿道:“好了好了,你们两家本来都没有动气,我来做个和事佬!”随即取过酒壶斟了二杯,一杯递给少东,一杯递与陆兰芬。
陆兰芬站起身来,笑道:“谢谢了,我先干为敬。”说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陈少东也不含糊,干了这一杯,便与刘厚卿猜起拳来。
陆兰芬咬着方幼恽的耳朵,悄悄问道:“今儿是刘大少做东,你合该也得回个礼不是,一会儿让大家到我那再玩玩如何?”
方幼恽见陆兰芬主动相邀,正中下怀,心中大喜,便向刘厚卿说了,托他代邀在座诸位,待会儿务必要赏光,翻台到陆兰芬家去,众人齐齐的答应了。
这时,陆兰芬的侍女又拿了十余张局票进来,陆兰芬皱着眉头对方幼恽道:“真是麻烦,怎么就没完没了的!”
方幼恽道:“既是你有转局,你就去罢,只要去去就来,招呼下台面就是了。”
陆兰芬假意坐着不肯走,方幼恽又连连催她,这才起身。先是叫侍女回去准备台面,暗中却悄悄的扯了一把方幼恽的衣服,口中照例说声“对不住了,我等会儿就过来”的客套话。
出了房门,还不忘回头冲着方幼恽一笑,下楼而去。
方幼恽被她这一拉衣服,又是一笑,直觉得心花怒放,晕头晕脑,连酒都无心喝了。
众客人因为刘厚卿还有翻台,也就不肯放开酒量痛快畅饮,大家随意饮了几杯,等菜将近上齐,就叫干稀饭来吃了,谢了主人,一同出门,一起到四马路陆兰芬的洋房来。
到得门口,方幼恽便让客人先走。
刘厚卿大笑道:“啊唷!老兄怎么这般老实,你还不知道规矩么?上海堂子的规矩,进门时主人在前,出门时主人要在后。你这会儿后走进去,不是坏了规矩显得你老土吗?”
方幼恽被他编派了这一通,觉得不好意思,又羞又笑,这才明白刚才在张书玉家刘厚卿先走的道理。
到了楼上,陆兰芬尚未回来,房间台面已经预备好,侍女请客人进房中坐下,方幼恽便向刘厚卿道:“此地的规矩,我是一概不懂,只好劳烦你替我招呼招呼客人吧。”
刘厚卿应允,便代客人写了局票,先行发去,又叫先起手巾。
不多时,陆兰芬已经回来,一进房门便含笑招呼,执壶斟酒,应酬得十分圆滑,真是满场飞舞,八面玲珑。
这一台酒吃得十分酣畅,各位客人也是尽醉方休。
方幼恽被陆兰芬灌得沉迷不醒,睡在炕上犹如死狗一般。
刘厚卿却还是清醒的,见方幼恽醉得如死猪般,料想是不能回客栈的了,便先自己回去了。
陆兰芬见众人都走了,时候也已经不早,想把方幼恽扶到床上去睡,可哪里叫得醒他。陆兰芬无奈,打发侍女等人出去,掩上房门,把炕上的小矮几移走,自己也便侧身而睡;又取过一条绒毯,替方幼恽盖好。
方幼恽直到五更方才酒醒,见陆兰芬睡在身旁,春色横眉,脂香扑鼻,真个是:烟笼芍药,雨洗芙蓉。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