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夜深人静,月亮微微西斜,卫霖才从沈容房里走出来。
云晔霍然起身,惊得在打瞌睡的沈慎言一个激灵,一把按住放在桌上的灵剑,茫然四顾:“怎么了怎么了?”
云晔朝卫霖走过去,拱手道:“卫公子。”
卫霖心情显然非常好,一向倨傲的脸色也变得柔和起来,他看了一眼云晔,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容容睡着了,你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说罢,他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云晔藏在衣袖里的手悄悄握紧了拳头,容容?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这么亲密了吗?
沈慎言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着呵欠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走吧云晔,我们也去睡觉。”他走了几步,见云晔没有跟上来,索性转回去,揽住他的肩膀,带着他走,“放心吧,这里可是卫家。你没看到小舅爷对少主有多重视?没有人能在这里伤害到少主的。”
“我……”云晔本想说睡不着,等会儿再去,人已经不由自主地被沈慎言拖着往住处走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容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身心从未有过的轻松。
昨夜他问了许多关于阿娘的事情,卫霖都耐心地对他娓娓道来。因着卫姿言的关系,畅谈了半宿的舅甥两人,两颗心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靠近。尤其是沈容,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自己娘亲,又被沈桓衣冷漠以待,对上卫霖这么个对他爱屋及乌的长辈,心中的狂澜一波又一波的被掀起,久久不能平复。
尤其是当卫霖亲口告诉他,那颗幻心石是卫藏锋倾尽半个卫家的势力才抢来的,精心养护数年的作用却仅仅只是为了在幻心阵中见上日思夜想的女儿一面之时,沈容突然就明白了为何初次见面卫藏锋就满身戾气想要杀他了。换做是谁,数年心血被人破坏,更是直接熄灭掉自己唯一的执念火焰,都会忍不住想要杀人吧。
说到这里时,沈容想起林子上方的那个阵法,便将自己的困惑问了出来:“但是小舅舅,据你所说,那阵法极为隐秘,又极难出发。数十年都没有人进去过,怎么会被我们误闯呢?”
“那阵唤作聚灵阵,自阵成之日,便是由我看守,这些年来确实安然无恙,从未有人被困过。”卫霖沉吟片刻,想到了什么似的,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吗?”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沉起来,对着沈容道:“外人只知我卫家祖上以笛入道,被人广为传知的也是卫家的飞笛御花。其实并非如此,卫家最为隐秘的绝学并非御笛术,而是阵法。”
“阵法?”沈容跟着重复了一句,随即了悟为什么卫霖会带他去找卫藏锋看卷轴了,想必是那时他已经看出端倪了。
“不错,阵法。”卫霖点头,道:“卫家阵法以卫家血脉为引,选卫家资质最好的嫡系子孙传承。”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沈容,缓缓道,“我这代的阵法继承人,本来是阿姊。”
沈容闻言,惊讶地睁大了眼:“阿娘?”
他本就是杏仁眼,睁大了之后,眼型更加圆润了,宛如幼兽一般,显得无辜又动人,渐渐与卫霖印象里的卫姿言重合。
直到沈容的一声“小舅舅”,才将卫霖唤回神。
“不错,”卫霖错开眼,继续道:“阿姊虽然身体不好,资质却是我们这一代卫家子弟里最好的。她像是天生就是为学阵法而生,不论多难的阵法,用不上一日,她就能信手拈来。父亲本就偏爱阿姊,如此一来更是将全部心血灌注在阿姊身上。阿姊不仅是父亲的女儿,也是父亲一生最以为傲的阵。“他顿了顿,看向沈容,“说到这里,你应该能想象的到,当父亲听闻他最疼爱的女儿抛下卫家跟着来历不明的沈桓衣离开之时,那种心情了吧?”
沈容迟疑着,还是顺从本心,点了点头。
卫霖接着道:“何况,沈桓衣所修炼的凌霄剑意并不适合阿姊。”他沉沉地看着沈容,“阿姊天生多情敏感,沈桓衣却是天性冷漠无情,他们二人之中,注定要有一人为此牺牲自我。”说到这里,他冷笑道,“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付出生命代价的是你阿娘。而沈桓衣,仍旧是他高高在上的云镜宫掌门,被世人所推崇的凌霄剑客。”
沈容这次却没有赞同他。无疑,他阿爹对于他来说是冷漠无情,但是对他阿娘,在他寥寥无几的印象里,却并非如此。
眼见卫霖又要陷入到以往的痛苦里,沈容转移话题道:“那这个聚灵阵……”
卫霖怎会不知他的小伎俩,他摇摇头道:“阿姊不在之后,父亲无奈之下,只好逼着我学布阵之法。只是我在阵法上的领悟力着实不如阿姊,虽是苦修多年,仍不及当年阿姊的一半。如你所见,我所布下的聚灵阵便是如此。”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沈容,点到为止:“你身上流着一半卫家的血,同时又继承了阿姊的天赋。”
沈容终于听明白了,感情还是血脉的缘故。
夜色已深,沈容打了个哈欠,卫霖见状,便笑着摸摸他的头:“好了,睡吧。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沈容又打了个哈欠,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旁敲侧击地问道:“小舅舅,那个花伯父究竟是什么人?”
卫霖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