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秀娥去厨房起火做饭,原本够用四五日的薪柴剩了一小摞,水缸里的水也只余浅浅一层,这是从运水的小贩那里买来的水,听说是山上的山泉水,喝起来甜丝丝的,用这水蒸出的米饭格外香甜。
隔壁陈家就专门用山泉水做糕点,她听陈雪茹说还能用山泉水来泡茶,想着大户人家讲究多,不知道那位千金小姐有没有饮茶的习惯,买点备着也好,没成想满缸子水全被用来洗澡了。
秀娥把水缸倾斜下来,拿葫芦瓢去挖剩下的水,还成,够今早做饭用的。
“大嫂。”林思惟走进厨房。
“诶,是思惟啊,你这么早就起来了?”秀娥有些惊讶,哪对新婚燕尔的小两口不是蜜里调油,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她知道无论瞧着多稳重的男人,在那事上都忍不住,林家大郎那么老实本分的人在刚和她成亲那会儿也是缠她缠得厉害,第二天差点睡过了头。
秀娥不自觉地抬头去看天色,天边刚泛出鱼肚白,隐约能看见几颗星子。再看林思惟时,秀娥的眼中就多了些许感慨,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思惟那媳妇美成那样,他也能克制住,难怪思惟这么有出息。
林思惟担不起秀娥的敬意,他低头看向见底的水缸,心下了然,提起水桶便要去外面打水。
秀娥连忙阻拦道:“思惟你快放下,不用你来打水,我待会儿去打就好,你这手可是用来写文章的,哪能干这些粗活。”
“没事。”
林思惟一向话少,他既然这样说了,秀娥也劝不动他。
走到门边,他忽然停了一下,对秀娥道:“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大嫂多担待些。”
秀娥愣了愣,连连摆手,“什么担待不担待的,都是一家人,不说那两家话。”
林思惟没再多言,这话不过是提前说一下,她到林家仅仅一晚的时间,就用去了林家四五日的薪柴和水,以后要担待的地方可能更多。
秀娥站在厨房门口张望了一眼,难怪这么早就起来,还特意去外面打水,原来是为了替媳妇笼络关系,看不出来,思惟还是个知道疼媳妇的。
林家的早饭一向简单,每日都是清粥小菜,因为考虑到循柔,秀娥一大早就和起了面,打算烙几张肉饼。
循柔坐在镜子前梳妆,金穗一边给她梳头一边想着昨晚的事,新婚之夜姑爷居然没跟小姐圆房,一个人在书房过了一夜,这叫什么事啊。
“小姐,姑爷太欺负人了,他怎么能这般羞辱你。”金穗愤愤不平,小姐能嫁到林家,他们就该烧高香了,竟然还冷落小姐。
“羞辱我?”这话循柔就听不懂了,不是她在羞辱林思惟么?
“对啊,昨晚那样的日子,姑爷就把小姐一个人抛在新房了,让小姐在新婚之夜就独守空房,可不是羞辱人么!”
循柔并不介意这样的羞辱,拿着一根簪子轻轻地叩了叩妆台,“不要乱说话。”
她可不想这件事传到孙氏或者郑国公的耳中,到时他们逼着她圆房该如何是好。
早饭做好后,林家人坐在桌前面面相觑,都在等着循柔,大小姐不来,没人动筷子,林轩闻着肉饼的香气,眼巴巴地看着。
林思惟道:“我去叫她。”
走到东厢房的门外,他抬手敲了敲门。
“姑爷。”金穗打开房门。
林思惟走到循柔的身后,看着她袅娜纤细的背影道:“收拾好了吗?”
循柔转过身,拿着两支珠钗问他,“你觉得哪个好看?”
林思惟不语,她捻着珠钗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似乎他不理她,她就会没完没了,他往她的手上扫了一眼,“左边。”
循柔漫不经心地道:“你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
她一点不在乎他冷淡的神色,贬低了一下人家的眼光,然后又拿了两盒口脂让他选。
林思惟看着她,淡声道:“先去吃饭,大家都在等你。”
循柔充耳不闻,葱根似的玉指轻点着两个银制小盒,垂着纤长浓密的眼睫,柔声道:“你还没说哪一个?是这盒石榴红的好看,还是这盒蔷薇粉的呢?”
他行至她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循柔弯唇对他笑了笑,将银盒托于手中,“哪个?”
林思惟攥住她伸来的手,循柔微微诧异,冷眼看向他,“放手。”
炙热的手掌轻而易举地捉住她的手,令她无法抽动,黑沉的眼眸波澜不兴,他垂眸看着她,拇指在银盒中沾取了一点口脂,带着薄茧的指腹抚过她柔嫩的唇瓣,“可以走了么?”
循柔何曾被男子如此轻薄过,双颊染上薄红,水润的眼眸燃起怒火,像是被水层包裹的两团火焰,异常的明亮,她侧了侧头,檀口一张,狠狠咬住了他按在她唇上的手。
循柔完全不知道她此刻呈现出怎样惊人的美,光艳夺目,名贵无双。与她的傲然神情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她柔软的唇,牙齿紧咬在拇指上,轻微的刺痛更像酥麻的痒意,湿濡柔嫩的唇瓣轻含着指骨,新染的嫣红口脂沾到他的手上,留下浅淡朱痕。
他眼底的深沉,看得循柔火气消散了大半,皱着眉头撇开脸去,拿着帕子使劲儿擦了擦嘴,朝他胸口一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