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纱缠绕在额头,隐隐有血迹渗出,一把子乌黑水滑的秀发披于身后,循柔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微微失神,这双手白皙柔嫩,玉指纤纤,一看便知这双手的主人定然是养尊处优之人,可这不是她的手。
“你怎么就是想不开,你父亲难道还能害了你?林家那孩子生得也是一表人才,又是你父亲的门生,有国公府为你撑腰,你嫁到他们家,只有他们捧着你的份,谁又敢让你受半分委屈。娘知道你是嫌他们家是寒门,门户是低了些,但你父亲说林家那孩子办事妥帖,性子沉稳,是个可造之才,他既然能得你父亲赏识,说明确实有其过人之处。有你父亲从旁提携,将来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
保养得宜的美妇人殷殷劝导,生怕女儿往牛角尖里钻,老爷做出的决定旁人无权置喙,更何况这还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看着垂眸不语的女儿,孙氏顿时觉得心疼了,她要是像以往那样吵闹还好,突然这样不哭不闹的,反而教人心里不好受。
不知道是不是孙氏的错觉,她总觉得自从女儿醒来后,身上便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韵,即使这会儿脸色苍白,也如明珠生晕般让人移不开眼。
孙氏突然没了声,循柔眼中带着些微疑惑地抬眸看去,孙氏才发现她居然看着自己的女儿失了神,忽然生出一种感觉,林家那个小门小户确实委屈了柔儿。想到这儿,孙氏便忍不住埋怨起了郑国公。
“你父亲也真是的,终身大事合该慎重考虑,怎么也该让你亲自见见,哪能他觉得好就好。”
循柔低语道:“让母亲和父亲操心了,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相信父亲是为了我好,昨个夜里是我一时想岔了。”
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跟循柔原本的身份差不多,可以让她很快适应。
“真的,你真的想通了?”孙氏惊讶于循柔此刻的懂事,昨晚都闹到撞柱了,这会儿居然肯答应了。
循柔抬手轻触额头的白纱,衣袖微微滑落,露出一截皓腕,语气失落且带有一丝委屈地道:“今日父亲没有来过。”
依着原主的性子,自然不可能真的要撞柱明志,不过是做做样子,好让郑国公打消念头,只是撞柱之时出了点意外,额头撞到那浮雕上,顿时磕破头晕了过去。
在循柔看来,这法子着实蠢笨了些,对自己下不去狠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好在误打误撞倒是把戏给做足了,即便是这样,郑国公也没有来看过她,可见是铁了心要把女儿嫁过去。
郑国公这般坚决的态度,不知是因为他确实欣赏男主这个人,还是知晓了男主的身份,循柔得知的剧情是有限的,很多事情还需自己揣摩,但原主无疑是受宠的,能使出伤害自己的法子,多半是仗着有人疼爱。
这般爱娇又可怜的语气,让孙氏爱得不知如何是好,当即把人揽入怀中,轻轻地顺着她的乌发说道:“我的心肝,你父亲最疼你了,他就是在气头上,一时放不下面子。你可不知昨天晚上他又急又怒的样子,鞋子都没穿就往外跑,可不许记你父亲的仇。”
“我知道父亲疼我。”循柔依偎在孙氏的怀中,不明白原主有如此疼爱她的父母怎会落到那般地步,“母亲,你与父亲说,让他别生我的气了。”
孙氏满怀欣慰,只觉得女儿长大了,懂事了。
循柔刚醒不久,孙氏没有久留,叮嘱了几句,又吩咐仆婢小心伺候,这才从闺房中走了出去。
回到正院之后,孙氏自顾自地坐下饮茶,不理会郑国公。
郑国公没等到话,只好自己板着脸问了一句,“那个孽障怎么样了?”
他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对待儿子大可以棍棒加身,对待女儿就不能这样了。这女儿小时候那叫一个玉雪可爱,郑国公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女大避父,随着小女儿渐渐长大,父女之间也就疏远了些。郑国公得承认他这女儿长偏了,不仅目光短浅,还有些任性蠢笨,但到底是自己的亲闺女,又疼了那么多年,只能事事为她多考虑些。
这门亲事是郑国公考虑良久才做出的决定,如今党派纷争严重,几位皇子私底下拉笼朝臣,郑国公府更是他们主要的拉拢目标,府上又有个正值青春的待嫁小姐,娶一个美人,又能得到国公府的助力,何乐而不为。
郑国公不想趟浑水,也不想让自己那个脑子不太聪明的女儿趟浑水,只能找了不错的人选把她嫁出去,他也能多看顾她。
可那不省心的东西居然做出撞柱之事,有本事她就一头撞死,那林思惟除了家世差了点哪点配不上她!他都担心人家不愿意娶她!
孙氏说道:“老爷,你对柔儿也太狠心了,她伤得那么重,你也不去瞧一瞧。”
郑国公冷哼了一声,“绝食、撞柱,她还要闹出什么来,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郑国公府的脸面都要让她丢尽了,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孙氏不和他犟,就会过嘴瘾, “柔儿说她知道错了,让你不要生她的气。”
“她真是这样说的?”郑国公半信半疑,不相信这是他那脑子缺跟弦的女儿说出的话。
“我还能骗你不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