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的脚步踉踉跄跄,似乎是受了伤,此时已经宵禁,所有的坊门都已关闭,所以除了沿着小巷奔走,根本无处可逃。
景云没想到这堂堂帝都,天子脚下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女子又往前逃了一百来步,忽然脚下一软,跌倒在地,等再次抬起头打算站起来继续跑的时候,追兵已到,当先那名那黑衣人举起的横刀在月光下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寒光。
此时那那名女子离景云所在的地方还有约两百多步,景云想出手也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从旁边的胡同里冲出五六人,皆是衙门公差打扮,其中一人使一杆长枪一枪隔开黑衣人砍向女子的横刀喊道:
“大胆贼人,天子脚下竟敢无视宵禁,还当街行凶,识相的速速放下兵器,或许还能保住小命!若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这一枪显然力道不小,竟把那黑衣人震得后退了几步,等黑衣人稳住身形,只用有些蹩脚的大隋官话问了四个字:
“你是何人”
使长枪的官差答道:
“我乃东都法曹翟让,识趣的乖乖束手就擒,否则……”
还没等翟让说完,那黑衣人抬起右手一扬,他身后的其他黑衣人已经端起了从腰间解下的连弩。
众官差哪能想到在这京城重地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直接对官差下手,当下毫无防备,竟当场受伤倒地二三人,余下官差忙挥刀格挡,且战且退。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对断后的法曹翟让道: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今夜送你下去给阎王爷当差!”
翟让见对方不分青红皂白便伤了自己手下的官差,当即怒从心起,也不再多说,挺枪迎上。
不想那几名黑衣人竟是个个武艺了得,配合的也很默契,两人缠住翟让,其余人则扑向剩下的官差,翟让和官差们抵挡不住,只能往后退,但那些黑衣人似乎不杀了那个女子就绝不放手。
景云已经在屋顶上趴低了身子,刚才见那些黑衣人追杀那女子时,还在考虑这些黑衣人是什么来头,现在见这些黑衣人连朝廷官差都打算赶尽杀绝,想来定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此时众官差和那女子已经退到了景云的下方,见为首的官差武艺不弱,估计是怕时间长了惊动巡城的禁军,那名为首的黑衣人打算速战速决,于是除了三四名黑衣人步步紧逼众官差外,余下的落后几步悄悄重新装填连弩,好在这些黑衣人所使用的是一种装填一次只能连发两次的小型弩机,不然官差这边怕是早就凶多吉少了。
眼见两名黑衣人装填完毕,抬起手中的弩机就要暗算那几名官差,景云再也无法袖手旁观见死不救,但手中此时没有任何武器能用,情急之下就在胡三万的屋顶上揭了几片瓦,两手同时发力甩手就便朝那两个拿弩机的黑衣人打去。
啪啪两声,正中两名黑衣人手腕,黑衣人也是毫无防备,手中的弩机被打落在地,还没等他们重新捡起,景云已经从屋顶跳下,捡起一名负伤官差的水火棍加入了战团。
不过景云马上就知道自己确实莽撞了,本以为随着自己的加入,就算官差这边不能反败为胜,起码也能打成平手,撑到巡城禁军听见动静赶来。
哪曾想这些黑衣人相互之间的配合相当默契,只要一人显出劣势,立刻会有其他人接应相帮,而且全部都是杀人夺命的狠招,寻常公差哪曾见过这般的亡命之徒,一时间忙于应付毫无还手之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随着翟让带着众官差和景云的相继出现,迟缓了黑衣人的追杀,那女子又逃出了几十步远,但终究体力不支瘫倒在地。
景云自加入战团也是疲于应对,连和那位法曹大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肩膀上还被两个轮番进攻的黑衣人砍了一刀,好在躲避及时,没有伤到骨头,官差这边的其他人更是自身难保,几乎已经个个带伤,再有片刻,估计都会命丧当场。
然而就在这时,从黑暗中飞出几支弩箭,两名黑衣人瞬间倒地,那弩箭射的奇准无比,直接贯穿了两个黑衣人的喉咙。
其余的黑衣人立刻判断出偷袭的弩箭是从高处射来,有高人暗中出手相救这些官差和那女子,眼下再想杀人灭口是不太可能了。于是立刻放弃了对众官差的追杀,背贴着巷子两侧的墙根,打算缓步后撤。
剩下的几个官差早已经被黑衣人那狠辣毫无人性的攻击吓住,哪还敢去拦截,自己能捡回一条小命都烧高香了。
然而在这京师重地,如此大的打斗动静,怎么可能不惊动其他人,黑衣人还没退几步,两头的巷子口就亮起了火把,显然,巡城的禁军终于到了。
巷子两头各有一队约五十人的禁军排着整齐的队形一步步往前推进,甲胄齐全,刀枪并举,盾牌弓弩一样不少,全都瞄准了巷子中的人,当然也包括了景云和一众官差。
或许是认出了法曹翟让和一众官差的官服,当先一名校尉模样的军官把佩刀一举,两队官军暂时停止了往中间挤压的步伐。
校尉喊话道:
“京师重地,竟敢公然违反宵禁,当街械斗,罪同谋反!所有人等一律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