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附近几个宿舍和杨宏斌关系比较好的男生们带着酒菜凑了过来,把杨宏斌的遗像请下来,跟大家喝了最后一次酒。期间好几个男生都喝多了,尤其是于洋,散场的时候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看得出来,他和杨宏斌的感情是真的挺好的。
俩人合力把于洋扔到床上后,蒋经纬坐在床下的椅子上,又开始抽起了闷烟。我犹豫了一会儿,拉着椅子坐到了他的身边。
事实上,今天晚上就我们两个没喝多。我是思么着,晚上可能有行动,自然不能喝多少,意思一下就是了。而蒋经纬明显也在克制着。
“老蒋,你为啥不放开了喝啊?”
一根烟抽完,我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老蒋心里头肯定憋着话呢。
“我跟你说了,你信吗?于洋就不信我。”
老蒋弹了弹烟灰,看了一眼在铺上打呼噜的于洋,语气中颇有些落寞。
“不妨说来听听,你不说,我也不知道我信不信啊。”
“行吧,说起来你才是学长。就当我这个做学弟的和人倾诉一下了。以后大家都要住一起。于洋不信我,我要跟外人说,又该被人猜测我和杨宏斌有什么龃龉了。”
蒋经纬从自己兜里摸出支烟递到我手里。
“你看我这肤色也能知道,我家是村儿里的。我们那地方啊,老人迷信,我从小就听着各种鬼故事长大的。我一直相信这世界上是真的有妖魔鬼怪的。至于杨宏斌的死,我觉得警方说的是真的,他不是被那个人踩了一脚踩死的,而是突发急病,或者说……到了时间,他该死了,于是就死了。”
“到了时间?该死了?这话怎么说?”
我的眼前一亮,听着话,蒋经纬的嘴里有点干货啊。
“嗨,还能怎么说,被死鬼缠上了呗。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么,南湖那边不要去。已经死了好几个了。八天之前,有一个外语系的女生,叫李洁,晚上和舍友一起经过南湖边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落水了。而且是‘噗通’一声掉下去,就没上来那种。当是我们三个也在湖边,听到和李洁同行的女生呼救,水性不错的杨宏斌就跳下水去救人,结果,也是入了水以后半天没见上来,把我和于洋都急死了。”
蒋经纬说着,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我,照片里,是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单马尾女孩儿,浑身湿漉漉的躺在湖边的地上,嘴巴微张,舌尖微微从口中吐出。看那空洞呆滞的眼神,显然是已经死透了。
不过……这死相有点不对劲。
吐舌头这个死状,在淹死的人中很少见,而淹死者最普遍的死状七窍流血却并没有在这具女尸上体现出来。
“我们三个里,杨宏斌的水性是最好的。我俩也就能保证自己不淹死,见到下面没动静都慌了,心想着是不是被水草给缠到水下了。结果,就在我俩要冒险下水的时候,杨宏斌就突然抱着李洁钻上来了。当时李洁就是这个样子。”
“所以……老蒋你是觉得他们在水里的时候不对劲?”
“嗯,可不就是不对劲吗?你说人掉到水里,不管是被水草缠住了还是怎么着,总得有个挣扎吧,可是那个女生压根就没有。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李洁她是大运会的自由泳冠军,美人鱼一样的存在,我们三个都淹死,她也死不了那种。可是,她就是死了,一点挣扎都没有。之前那边湖边就死过人,我就觉得,这女的肯定是被人拉了替身。然后……那天晚上……”
蒋经纬抬头看了一眼被放回床上的杨宏斌的照片,夹着烟的手有点哆嗦。
“那天晚上?出事儿了?”
我好像知道蒋经纬为什么不喝酒了。
“嗯,那天晚上,为了去去晦气,我们喝了点酒,喝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说实话,要不是后面的事儿,我都觉得那天晚上是不是在做梦了。”
蒋经纬说着,扭头看了一眼门口。
“大概……是晚上一点钟吧。我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就听到门那边传来了一声‘吱呀’的响动,咱们宿舍这个门的合页有点生锈了,再怎么轻手轻脚的开关,也会有点声音。当时我就睁开眼一看……就见门开了一条缝,一个黑色的影子从门缝里挤了出来。平时宿舍里都是到点熄灯,走廊的灯会开着,可是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走廊里的灯也是黑的,只能通过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看到那么个朦胧的人影。”
“什么样的人影?”
“看……看不清。黑乎乎的,我床上又挂着蚊帐,想伸手撩开,可是又动不了,就只能那么看着。我只记得……那,那个黑影眼睛的位置,冒着红光。它,它进来以后,就停在那边了,于洋的床边,然后就,就那么飘起来了。飘在于洋床边好像在看他,还看了好一会儿。”
蒋经纬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然后猛地把手上的烟头扔到地上,抓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后来,那黑影似乎看腻歪了,就落回到地上,走到我床边,又飘了上来。当时我虽然喝多了,但是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那能飘着的肯定不是人啊。老人们都说,遇到了鬼千万不能跟它对视。否则它就会缠上你。所以我当时眯着眼睛,也没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