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
全然不似一家人。
“让丽柔送送你。”应永年说出沈姨娘悄悄指使他说的话。
“姑父无需客气……”
江晏话未说完，沈姨娘已经推了推一旁的女儿，“还不去送送江大人。”
应姝醒转过来，娇娇怯怯，“江晏哥哥，丽柔送你。”
话到这里再拒绝，就有些不识好歹了。江晏住了嘴，却见应如正抿唇浅浅笑着。
她这会儿可算觉出来，其实美貌不管落在女人还是男人身上，若身处弱势，结局都一样。
江晏身披美色，便被她那便宜老爹推开了去又拉回来，反复磋磨。只要应姝不死心，这种麻烦总会持续下去。而她为了求一条生路，也必然纠缠。
江同学实惨。
见江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应如顺势扬起嘴角朝他眨眨眼。
没关系，她会想办法让五星俱亮，助江晏回归完整。
最关键的，给自己觅一条活路。
露出利齿的小兽张开嘴，原来却只懒洋洋地眯眼卷起舌头打了个哈欠。
江晏没想到应如刚才那般大胆地惹怒了应大人，这会儿背着父亲还能朝他古灵精怪地挤眉弄眼，一时间愣住。
[宿主宿主！情动值……哦，没事了。]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开，险些让应如丧失表情管理能力。
“怎么了？”从激动到平复，系统共计花费不到……一秒。
[刚才目标人物的情动值朝一星闪了下，不过很快恢复半星，所以没事了。]
喔？
应如没想到系统的读取能够实时到这种程度。好在是半星朝一星波动，不是半星朝空心波动。
只不过她刚才做了什么？如何让江晏增加的好感？
“应如，你给我留下。”
许是察觉到江晏的目光落在大女儿身上，应永年沉声开口。
正打算溜之大吉的应如牙根一酸。她竟然还有心思同情江晏，比起人家自由身，她这困于后院做不得自己主的官家小姐，才真该心疼心疼自己。
应姝从她身边经过，飞给她一记“有你好看”的眼神，尔后娉娉婷婷来到江晏身旁，“江晏哥哥。”
小女儿羞涩情态一览无余。
江晏扫一眼应如，朝应姝点头，“有劳应姑娘。”
眼看着江晏与应姝双双走远，应如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应永年与沈又栖。
“父亲，沈姨。”
“跪下！”
应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个词的意思，才迅速毫不犹豫双膝着地。
实在是打小没被人这样命令过，尚未形成条件反射。
“你有什么不满意？”应永年直指应如脑心，“许的夫家够你享一世荣华富贵，多少同僚想结这门亲却结不上，你有何脸面提‘不嫁’？”
“想结这亲的是父亲，不是女儿，女儿不想嫁，也不愿嫁！”
应如实事求是，直指应永年与陆家结亲的本质——先计较结亲所得，有所得，女儿就该是愿意、满意的。就算不愿、不满意，也不改决定。
“混账！”
应永年扬起手一巴掌下来，应如只觉得耳中嗡鸣，脸颊火辣，嘴里泛起一股铁锈味。
她长这么大头一回挨巴掌，一时间低垂着头没反应过来。
下跪、挨巴掌，都是折损尊严的事，应大人手法用得很娴熟。
“老爷”，沈又栖晃晃应永年的手臂，“大姑娘只是一时糊涂，在房间里反省几天就好了。”
“你说！刚才闹那一出是不是因为对江家小子没死心？告诉你，不可能！就算不嫁去陆家，你也别想跟江家小子在一起！”
“为什么？”应如猛地抬起头。
为什么同意将应姝许配给江晏，她却“不可能”？这里面的症结究竟在哪里？
一句“为什么”仿佛触了应永年的逆鳞，他双目圆瞪布满赤红，抬起手臂就要挥下第二巴掌。
沈又栖赶紧扯住应永年的衣袖，朝应如使眼色，“大姑娘还不赶紧回房反省？老爷，我们去看看丽柔，看看孩子那边怎么样了。”
应永年被扯得没法下手，回头恶狠狠瞪向沈又栖，“你护着她做什么？她又不是你女儿！”
沈又栖似乎被他这个问题问倒，愣怔几息后略带茫然道，“可是，与大姑娘无关啊……”
一句话，应永年仿佛浑身被抽干，颓然后退几步跌坐进圈椅里。此刻的中年男人就像是美人迟暮，英雄末路，从内到外散发着难掩的绝望。
眼看着沈姨娘一边安抚应大人一边频频朝她使眼色，应如赶紧起身悄悄离开。
看不出来，沈姨娘这种时候竟然是“友军”。
有秘密，上一辈之间肯定发生过远超“背诺”严重性的龃龉。
独自走在抄手游廊里，应如凝神思索。她有必要弄清楚应大人心中的怨怼，如此才能揭开原身和江晏姻缘未成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