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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1 / 2)

来人是一位华裾鹤氅的中年贵妇和她的随侍仆妇,那贵妇年纪并不大,瞧着约莫四十来岁,身披软毛滚边金银丝织锦羽缎斗篷,头戴点翠花丝镶碧玺五凤大钗,螓首蛾眉,气度清贵。

她带来的仆妇也面容白胖,举止大方,体面的穿着一件苍色素面交领长袄,替主子脱去斗篷的动作又细致又轻巧,一看便知是出自大户人家的管事婆子。

幼云站在人后越过太太们的脊背向门口张望,耳朵里钻来了程宁的小声嘀咕:“这派头还不小嘛。”

宋霜抿嘴笑了笑,宋霓紧张地绞了一下手帕,在场的五姐妹面儿上都流露出几分欢欣,仿佛在连日阴沉的日子里看到了一丝光亮。

地下站着的太太们不比她们有剧本在手,吃不准这又是要唱哪出,便都踌躇不前,只拿眼瞧着长公主婆媳和宋家人是何举动。

永平长公主是今日办宴的主家,自然第一个迎了上去轻挽起吴夫人的手臂,开口就熟络得好似旧友一般:“还以为你又懒怠出门呢,看来还是我的面子管用!外头的风吹着冷吧?快过来坐。”说着亲自把吴夫人引坐到一把铺了猩红云锦坐垫的红木嵌石大椅上。

大儿媳吕氏很乖觉,紧跟着就奉上了一碗热茶,又命丫鬟端来一个宝蓝掐丝珐琅百鸟面盆,涤了一条巾子递给吴夫人净手。

宋老太太老成练达,并不理会众人疑虑的目光,端起一脸和煦关切的笑容,把自己的一个鎏银百花珐琅手炉塞进吴夫人手里,坐过去道:“先拿着暖暖手,外头飘雪了,来时的路可还好走?”

吴夫人紧绷的面皮软化了一点,从嘴角扯出一抹浅笑来,客气道:“一点儿小雪而已,只在地上粘了薄薄一层,并不碍事,我家老爷和我呀是走在半道儿上车轴坏了,又换了一辆马车赶来,这才迟了。”

满屋都是在名利场上混久了的太太们,表面稀稀拉拉地附和了几声,心里却都在想到底真是这么碰巧车坏了,还是他们夫妻俩犹豫到最后一刻才下定决心要来的呢?那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副说辞显然连在场的姑娘们都骗不过去,但也没有哪位太太不识趣地硬要咬着不放,毕竟她们又没有一个被吴家大哥儿害得削发出家的亲闺女。

太太们都是脂粉堆里的人精,姑娘们也长久的耳濡目染,缓了片刻后转舵得也很利索,纷纷摆手热络道:“不迟不迟,来了就成,还没开席呢,你这会子来正好赶上!”

永平长公主很满意女客们的领悟力,回身叫过一个管事婆子来吩咐道: “去前头问一声,看看吴都督可安坐下了?若都好了咱们便开席罢。”

幼云夹在珠翠堆里跟着众人移步花厅,长公主府的珍馐佳肴轻而易举的压下了她小脑瓜里的些许困惑,一碗火腿鲜笋汤下肚什么杂七杂八的念头都暂且抛到了九霄云外。

饭后照例是要听一会儿戏的,不过今日天寒地冻的,女客们只在新搭的暖棚里略点了几出戏,并不打算久待。

台上的铁镜公主恰恰唱到那一句“你对苍天就表一番”,台下首排的吴夫人就适时的预备递上一个聊表诚意的投名状,向两旁的一众贵妇们自嘲道:“说起来我也好一阵子不得空出门了,唉,我那个孽障大儿一直病到上个月才勉强起身,昨个儿又犟着舞了一回刀枪,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他劝回屋歇着,真是不叫我省一点儿心!”

幼云对着一碟莲蓉板栗小酥饼狡黠地笑了笑,瞧人家说话的艺术,这是在暗示她家大儿的病已大好了,而且恢复得还很不错,并没落下什么病根把前程全毁了呢。

谢大娘子听出吴夫人话里有话,便闲聊家常似的接话道:“养儿养女就没有不费心的,多少哥儿便是成家立业了也离不开父母亲长耳提面命的提点呢。”

吴夫人抱着先前宋老太太给的手炉,坐直了身子,顺势说了下去:“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成个家稳重点,我现下也没别的心思,就只焦虑在他身上呢,果然都是前世来的讨债鬼!”

此言一出,周围竖着耳朵倾听的太太们心下了然,这怕是要在太子党人家里挑个儿媳的意思呢。

也是,这世上再没有比姻亲更牢靠的联盟关系了,吴家得罪了庆王府,已不为庆王党所容,不如干脆转头投了太子党,虽有一仆侍二主之嫌,但别无选择唯有背水一战的吴家反而在太子党人眼里显得更可靠,毕竟他家也没退路了不是?

可…有那样一个轰动全京城的华枝表妹在,哪有门当户对的姑娘愿意再去冒这风险?

吴夫人瞧着众太太的脸色,也知道症结所在,索性把话儿说得再敞亮些,自揭伤疤道:“上半年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我真恨他是个糊涂蛋!不过我家宣哥儿还算听我这个做娘的,已答应了我此生再不见那劳什子表妹。况且…那灾星已被她家里人送去了云南某处一个叫铁槛庵的地方,想是这辈子也出不来了。”

铁槛庵,听起来就是个关押犯错女眷的阴森地方,后排落座的姑娘们都打了个寒颤。

吴夫人见有几位太太面色松动,再接再厉地又叹了一句:“可怜我福薄,半生趟过来就生了他这么一个儿子,虽还有两个养在我膝下的庶子,偏就只他一个乖张不驯!我想着他将来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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