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做什么?降谷零迷迷糊糊地想。
他看向四周, 自己似乎置身于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红色湖面上。湖水很浅,只淹没到了他的脚踝。
他想要迈开步伐,双脚却如同陷入泥沙般难以动弹, 粘稠的触感让他愣了愣神。嗅觉似乎才刚刚恢复,冲天的血腥味涌入鼻腔。
原来他在一片血池之中。
他继续往前走。
一具具支离破碎骷髅, 一张张似曾相识的脸孔从血池中浮出, 那些是被他直接或是间接杀死的人,他们开始蠕动,奋力嘶吼。无数谩骂和诅咒声交织在一起, 降谷零却充耳不闻。
一个声音告诉他,自己不能停下, 必须要继续向前。
为什么呢?他想不起来原因。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人需要他保护,一旦他停下,对方便会万劫不复。
在现实世界里,被催眠的降谷零正一步一步走向献祭的地点。
“需要跟过去吗?”一个村民问。
玉川真纱子冷眼道:“不用了,神明不喜欢被围观进食。”
说罢转身离开, 留下面面相觑的村民。
这是她留给降谷零的一个机会。虽然希望渺茫, 但如果他能活下去, 那自己便不会再寻找下一个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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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野明美走在回旅馆的路上。
凉爽的晚风吹过她的脸颊,丝丝凉意却没有给她混沌的头脑带来清醒。
她觉得自己有些头晕,尽力思考过后, 觉得可能是因为时间太晚带来的困倦。祭典一直庆祝到了后半夜, 他们明早就要登船, 今晚还是早点休息为好。
回旅馆好好睡一觉, 然后和……谁一起回去?
宫野明美停下脚步。
她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她是和谁一起来到这个岛上, 在此之前她一直在担心些什么……越是思考越是头痛欲裂, 眼前如废旧电视屏幕般出现雪花噪点,伴着若隐若现的图像,像是火焰中的鳞片与覆上瞬膜的竖瞳。
是否曾有个人替代你成为了祭品?
脑中的雾气瞬间散去,宫野明美蓝色的双眼重新恢复光彩。她想起发生了什么,是降谷零,她重要的哥哥,因为与她交换了纸条正处于危险之中。
她必须赶过去救他。
广场上已经空无一人,宫野明美举目远眺,却只能看到幢幢树影。她强逼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这些狂信徒可能将祭品带去哪里。
现在想来,那位导游小姐对他们撒了很多谎。但她一时间也无法全部辨明,只能通过自己记得的一些细节来推测可能的献祭地点。
沙罗村的村民们虽然极力掩盖,但仍能看出他们的信仰围绕着岛上曾经对他们威胁最大的两种事物,火山和毒蛇。但宫野明美在这两天内既没有看到蛇类盘踞的地方,火山也因为在活动期而无法近距离观摩。
说起来,这些村民急着献祭的原因不会是……
她抬头看向一个方向,然后开始用尽全力奔跑。
肺部的空气被压榨殆尽,喉咙隐隐作痛,呼吸之间蔓延着腥甜的血气。
快一点,再快一点……
无法接近火山,将祭品投入岩浆内平息神明怒火的村民们,剩下的选择就是那里了。
降谷零还在失神地走着,他的面前是一个漆黑的地洞,这个天然地洞的外观像极了沙罗岛本身,此时如同一只张着巨嘴的贪婪猛兽,想要将误入的一切生物吞噬殆尽。
一步,两步,脚边的滚石被踢入万丈深渊。他在临近洞口边缘时停顿了一下,本能告诉他,自己不能再前进了。
【零哥,求求你,我不想……】耳边响起了女孩的哭泣声。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踏出了脚步。
下坠感会带给人巨大的冲击,既能让人从梦中清醒,也足以让本就在挣扎的降谷零摆脱操控。他灰蓝色的双眼瞬间变得锐利,伸手想要抓住石壁边缘,但却没能来得及。
一只纤长白净的手伸出,握住了他的左手腕。
“赶上了。”宫野明美气喘吁吁道,她此时发丝凌乱,双眼却是前所未有的明亮,“零哥你别乱动,我拉你上来。”
降谷零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就化为了苦笑:“被摆了一道啊。之前有听说过有人能通过瞳孔收缩的频率来进行催眠,我还是以为是什么都市传说呢……”
“别乱动了,另一只手也抓紧我。”宫野明美艰难说道。对于她来说,在光滑的岩壁边拉起一个成年男子还是过于困难。
“按你的力气和体重,最后我们会一起掉下去的可能性会更大。”降谷零的语气十分冷静,听不出丝毫情绪,“按这个风向和风速,这个地洞也许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深,我觉得与其这样僵持下去,不如去找根绳子来接应我更好。”
“别开玩笑了。”宫野明美说,“真纱子小姐说过,从来没有人进入这个洞能够回来。”
降谷零嗤笑一声:“她是个撒谎的惯犯,相信我,我有八成的把握能够毫发无伤的出来。”
宫野明美喘着气,透过睫上的汗水打量着降谷零自信的神情,然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零哥你也在撒谎对不对,比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