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嫔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我……我求她?”
她的脖子缩了缩,耳朵里回响起萧徽兰给她说过的话,心下是有些松动,但一想到周婧那双冷冷的眼睛……
“不,”李贵嫔梗着脖子,“我不去!不就是一个月的月钱吗?我不去!”
绿芜当下抿嘴噤声。
她自李贵嫔房中退出去,绕到了周婧院中。
只见淑华正撅着个臀跑,后头彩星拿着个扫把,两个人追打玩闹,而琉月捧了抔瓜子,倚靠在门边,边嗑瓜子边笑。
当真……和谐啊。
“绿芜?”淑华看到绿芜,登时眼珠子转了转,过几日就要做宫灯了,难道李贵嫔又觍着脸来求宁小主子啦?前儿不是都撕破脸皮了?
“淑华,麻烦去通传一下,”绿芜的眸子真诚,“有事要求宁小主子。”
……
绿芜跪在下首,李贵嫔坐在上位,睨她一眼:“贵嫔又有何事?”
绿芜抿了抿嘴,低声下气道:“此事,是我擅作主张来求……宁小主子,贵嫔娘娘正为正月十五的宫灯品鉴会发愁,求求您帮帮贵嫔吧……若是再做不好,又被扣一个月的月钱,贵嫔今年可就真的捉襟见肘了。”
周婧冷哼:“那又与我何干?她前儿还说要求皇上给我找别的养母呢,我可期待着!”
“不不不……”绿芜连忙摇头,“贵嫔娘娘那是气话,宁小主子,您就帮帮贵嫔吧……就当……可怜可怜她吧。”
“那谁当初可怜可怜我?”周婧斜她一眼,“你走吧,这事儿我可不帮!何况贵嫔也不愿意我帮她吧?为什么她不自己来求我?”
绿芜长叹口气,神情黯淡地退了出去。
走到回廊的时候,迎面撞上李贵嫔。
李贵嫔脸色僵硬了一下:“绿芜,我看到你往这边来了,你……她……怎么说。”
说着,眼神闪躲。
绿芜摇了摇头。
李贵嫔咬了咬下嘴唇,一跺脚,径直往周婧院中去。
不就是求人吗?她膝盖软,跪得了!
于是,大步跨入院中,淑华、彩星、琉月正玩闹着,看到李贵嫔,三个人都懵了。
李贵嫔踏入周婧房门,见她正低头凝神看书,顿时停住了脚步。
周婧抬起头,与李贵嫔四目相对,一对上她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本来还带着丝儿神气的李贵嫔,登时蔫了。
这……该如何开口啊。
“宁儿……”李贵嫔扯了扯嘴角,“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对……”她一说,鼻子陡然一酸,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姜贵嫔,徐徐道,
“你知道的,在这宫里面,所有的女子都指着皇上一个的恩宠而活,多少会让人的心性变得狭隘。在入宫之前,谁不是个善良的人?可在这尔虞我诈的宫中,为了生存,谁又能独善其身?我知道恨你亲娘是不对,可我就是……做不到不恨啊!我也不否认,之前我恨屋及屋,故意让那些宫人们糟践你,还听了迎春的话想让你的命!我错了——”
“你打我吧……”李贵嫔跪下来,哭道,“你杀了我吧……”
说着,发出杀猪般的哭,震天动地,院子里的淑华、彩星、琉月面面相觑。
“好了好了。”周婧掏了掏耳朵,放下手中的书,脸色有些苦恼,“贵嫔,别说这么矫情的话了。”她惯不会处理这样掏心窝的人的。
“起来吧。”
“我不起来……你还未原谅我。”
“你……你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做宫灯吗?”
李贵嫔止住了哭,停住了揉眼睛的手:“你愿意帮我啦?”
“不愿意。”
“……”
“啊——”
李贵嫔仰头大哭,周婧实在忍不了,走了过去,把个口绢儿塞进她的嘴里:“贵嫔,我告诉你,我这人最不吃卖惨这套,我的血比蛇还冷,心比石还硬!你别报什么希望!快滚!”
“呜呜呜呜——”
李贵嫔哭得满脸是泪,周婧直接把她拎了出去,丢到了院子里,砰地一声盖上房门。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绿芜迎上去:“贵嫔,怎么样,宁小主子答应了吗?”
李贵嫔木然地摇头。
绿芜心中泛苦,若是周婧不愿意做,迎春又没了,李贵嫔只能逮着她一个人薅羊毛了……
“呜呜呜呜……”绿芜掩袖哭起来。
……
翌日清晨。
绿芜端着盆水来到李贵嫔房门前,却见门前立着个圆圆的东西,被一块布盖着。
她登时眼皮一跳,放下盆子,掀开了布。
一个精美的宫灯映入眼帘,细细看,灯上每一面绘着精致的画,在有限的空间里,每一笔都勾勒得极其细致,看得出绘画之人的用心,而这盏灯中似乎还有三层。
再看灯笼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机关,她按了下去,灯里的画旋转起来,里面的人都竟活了一样,眼珠子、手脚都会动!
“天啊……”绿芜看得震惊,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灯笼。
李贵嫔在房中听到了声响,捏了捏发髻出来:“绿芜,你干什么?”
眼下一瞥,看到了这盏会动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