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太监都未反应过来,怔愣在原地。
“父皇——!”
大皇子一个大叫,起步飞跑过去,身旁忽而擦过一个人,犹如一阵风。
“宁儿……?”
周婧先他一步走到了祁澳帝身边,眼疾手快忙把祁澳帝往后扯,姜贵嫔一个扑空,刀只刮到了他的袖子。
“你……这个贱人。”祁澳帝目眦尽裂,似要将姜贵嫔撕碎。
“哈,”姜贵嫔神态癫狂,被几个太监死死按住,她看着祁澳帝的袖子掉落了一半,心中顿时一阵畅快,“凭什么……你就能喜新厌旧,随意可以将一个人弃之如履?萧明棣……你不配当这个皇帝!”
“杀了她!”祁澳帝气得快要跳起来,额头的青筋暴起。
姜贵嫔凄冷一笑,似在嘲笑祁澳帝,也似在自嘲,渐渐的,她的嘴角渗出了血。
她的眼皮一翻,往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陛下……”张德江连忙去探了探姜贵嫔的呼吸,掀开她的嘴巴,登时将手一缩,哆哆嗦嗦道,“姜贵嫔咬舌自尽了。”
“活该!把她的舌头割下来,再把尸体丢到城郊外的乱葬岗去!”祁澳帝怒道,用靴子踹了一脚姜贵嫔。
周婧眸子沉沉,看着姜贵嫔死不瞑目的样子,觉得眼睛有些刺痛,便开口说:“父皇,姜贵嫔也是因为没了孩子,伤心过度才如此。现在她已经死了,戴着弑君之罪下了阎王殿,应也是要被判入烈焰地狱的。就让阎王爷去折磨她吧!”
祁澳帝斜眼看她,质问道:“宁儿,你在为她求情?”
周婧抿了抿嘴,话未说出口时,大皇子和七皇子姗姗来迟,看到底下的姜贵嫔,一脸厌恶,大皇子啐了一口:“不要脸的东西!”
“大哥哥?”周婧忙叫住他,“你们……”
大皇子、七皇子冲她微笑,再给祁澳帝行礼:“儿臣恭请父皇万福金安。”
祁澳帝只冷淡颔首,都未给此二人正眼。
他死死捂住被刮烂的袖子,仿佛这烂的是他的脸皮。
随后,看了周婧一眼,无视大皇子、七皇子二人,怒喊一声:“摆驾!”抬步走了。
“宁小主子,这里就交给你了。”张德江凑到周婧耳边说,留下几个太监给周婧支使,屁颠颠地跟着祁澳帝上去。
“啧,”大皇子拍了拍周婧的肩膀,笑道,“宁妹妹,父皇口上虽没说,到底还是对你心软了。”
“大哥哥哪儿的话呢……”周婧道,“应该是我刚才救了父皇,父皇才默许我的。”
七皇子蹲在姜贵嫔的身边,手覆上了她的眸子:“可惜了,为什么做这样的蠢事呢?人命可贵。就这么草率地将自己送入阎王殿,到时候,会不会在判官面前后悔?”
周婧也蹲下来,看着死去的姜贵嫔,脸上难得露出惆怅之色:“七哥哥说的对,人命可贵。但,世界上还有一些人,她们活在暗无天日里,得不到心中所爱,如此成为执念。这样的执念化为种子,播撒到心里,种出恨来。恨让人难受,又找不到一个解脱的出口,倒是宁可死了。”
七皇子微微一怔,这话里似还有话,他忍不住细细打量周婧来,周身气质,绝不像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女。
“宁妹妹,你呀……”大皇子摇了摇他手里的玉佩,“本来嘛,大家都知道的,你把后宫宴料理得很好,昨日你本该能讨到赏赐了!谁知你竟突然出了去,救了那姜贵嫔……今儿又给她求情,惹了父皇不快。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本想说周婧蠢的,不过大皇子想着要当一个慈爱的哥哥,所以硬生生把这个字咽了回去。
周婧眸色深沉,她确实想和祁澳帝缓解关系,但是对于保全姜贵嫔的尸首,她也并不后悔。
“随便吧。”周婧淡然道,“父皇本来就不喜欢我。”
大皇子一下被噎住,看了眼七皇子。
七皇子摇摇头,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周婧吩咐那几个太监把姜贵嫔的尸首包裹好,再给了他们些银子,拉到宫外一个好的墓地去,小心安葬。
七皇子赞道:“宁妹妹真是人美心善了,为了区区一个贵嫔费心至此。”
周婧却说:“我并非是出自善意,只是出于一份理解而已。”
七皇子再次愕然,这个十一岁的妹妹,怎么说话像是打哑谜似的。
“两位哥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周婧换上了一个符合年龄的甜笑,大皇子神经大条,直接地回她:“我和你七哥哥要去鼎春堂呢。”
“鼎春堂?”周婧眸子一亮,她知道这是受皇帝重视的皇子帝姬才能去的地儿,故而试探问道,“今儿大年初一,怎么还要去学堂呢?”
“嗐!”大皇子揉了揉后脑勺,“每年的大年初二,父皇都要拷问一遍我们的功课。我们这不是想着回鼎春堂拿点书啊什么的,去报些佛脚么!”
周婧噗嗤笑道:“大哥哥宫里什么书没有?为何偏偏要回鼎春堂去拿书呢?”
“不……”大皇子连连摆手,“我有书没用啊,没有笔记!这不想着去拿夫子的……”
“大哥。”七皇子咳嗽一声,止住了他的话。
他马上闭上了嘴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