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黄昏,晚霞似火。
已是十一月的天,吹来的微风也略带一丝冷意。
青府百姓多以农商过活,到了这个季节,大都闲赋在家,偶尔采购一些材料,制作成糕点,小物件,上街售卖,填补家用。
除此之外,便是家中有壮汉,携妻带口,又或者以多户人家为主,跟随着镖局趟镖。
镖局运送的货物都是无法走河运,再加上两地相隔较远。
路有山匪盗贼打家劫舍,若无马帮,镖局护送,造成的损失极大,更有甚者,还会谋财害命。
黑震门下立数个镖局,以甲乙丙丁以次排列。
近些年黑震门雄踞一方,镖局行镖之时,都会挂上一杆黑字日月旗,道上之人也不会有那个不长眼的敢去劫他们的镖。
镖局压镖一趟,最少也是小半个月,一路风餐露宿,极为辛苦,吃的食物也都是干肉硬粮,难以下咽。
自从武庚辰上任之后设立了新的制度,黑震门在底层百姓之间,风评一直不错。
也并非像传言中说的那样凶神恶煞。
某些百姓心思大胆,看见了商机,在闲下来时会以多户人家为一队,主动加入走镖行列。
帮着做一些埋锅造饭之事,以此换取钱财。
做成的饭菜也都是普通的农家菜,比不起酒楼庖厨,可即便这样,对于过惯了苦日子的走镖之人来说,也是极为美味的佳肴。
青府某地。
荒山草林之间,一行约四十人的队伍,正缓慢行进着。
为首的四匹黄骠马上各有一名劲装汉子,左右两侧挂着朴刀,箭囊,背着一把长弓。
中间则是十六辆马车,车上装着的货物麻袋垒的很高,看起来鼓鼓囊囊,周围护卫着一干镖师,这趟拉的肖家的货。
“大哥,我看天色不早了,找个地扎营吧。”一壮汉抬头看了看天,朝着左侧的中年男子说道。
被他称作大哥的中年男子名叫翟虎,是丙字镖局中有名的镖头,走镖数数十年,办事老练。
“嗯,吩咐王家的人,准备吃食。”翟虎满脸横肉,身躯也要比其他三人要壮了一圈。
“好嘞。”得了命令后,壮汉调转马头,没过一会,整个镖队便停了下来。
一干镖师按照各自的区域,在周围警戒,杂役弟子分散开来,巡查四周。
本来这条路上就没什么盗匪,只是翟虎心思谨慎,不愿因一些小事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确认无事之后,在后方几辆简陋的马车之上,这才下来一群身穿麻衣的农汉,糙妇。
熟练的挖坑生火,几口大锅架起,没多久,营地之中便传来的饭菜的香味。
“虎哥,你说这小门主是怎么想的。”咬着手中的糙饼,段汤夹起碗中的大菜,嘴里嘟哝的说道。
“又不是没吃过苦,没了这些汉子,咱们也能趟镖。”另外一汉子窦元也附和道。
“总镖头怎么说小公子的我不管,但咱们可都是吃的喝的都是小公子掏的钱,吃着不要钱的饭,然后去骂厨子,你们也有脸说?”
碗中带着油腥,还有一些煮透的干菜,翟虎扫了三人一眼,而后一口喝下。
“唉。”段汤讪讪的笑了。
“老门主年事已高,以后门中的事务早晚要让小公子接手,呵,我看他几时败光这家业。”另外一名汉子卓伦冷笑的说道。
卓伦的叔父在几个月前,死在了铁手堂的大清洗之中,家中财产一并没收,卓伦也由衣食无忧的豪绅子弟变成了跑江湖的镖师。
武庚辰在位期间,对铁手堂的某些直系亲属并没有斩尽杀绝,相反还给予了他们一条生路。
卓伦非但不领情,反而心生嫉恨,常有过激之言。
翟虎与卓伦对视了一眼,后者毫不示弱。
翟虎摇了摇头:“这些话,你当着我们几个说也就罢了,但要是被副首知道,他可不会饶你性命。”
卓伦冷哼一声,却是无言。
.
.
.
吃罢饭,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翟虎照常巡视货物,检查四周之后,便回到了营棚内。
没有卸下身上武器,躺在铺着软草的硬质木板之上,正要闭眼之际,只听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
“有情况!”有镖师大喊道。
翟虎脸色一变,快速来到了营棚外,其他三位镖头也都纷纷惊醒。
“怎么了。”
“去看看。”
众多镖师护成一团,以六人为一组,目光满是警惕的看着火把所能照映的极限之处。
漆黑的夜中,突然出现一道猩红的双眼,与之还有一股被浓重的气喘。
一吸一呼。
所发出的喘息热气,连相隔拒马桩内五米之处的众人都能清晰的感知。
营棚之内,马匹长嘶,四肢不安的踏动,剧烈的扯动着绳索。
翟虎与三位镖头常年服用明目之物,视线也比一般镖师要敏锐。
四人对视一眼,从那两颗猩红的双眼来看,目量一下眼睛的彼此距离,心中便已排除人袭的可能。
“拉弦,上弓!”卓伦吼道。
刷刷刷,众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