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书房。
“军中水深,只怕还跟两位皇子有关。”
周渊一语惊人,“昌王殿下在沿海有不少商队,打的一直是宸王殿下的名义,前些年这些商队在军中也能吃得开,大家都以为昌王殿下的商队暗中的东家是宸王殿下。”
他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周昌一直在狐假虎威。
“下官去上任之前,皇上曾经给下官一道密令,让下官整顿沿海的私船。下官正是利用这一点,挑拨几方的关系,但是沿海地带,大家更看重利益,没有永远的敌对关系。”
“目前这些问题暂时无法处置,一切还需等殿下将来……”
周渊适时中断,接下来的话不能宣之于口。
周湛沉吟片刻,应道:“我们需要时间。”
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一个决定从上到下实行需要无数人为之努力,朝堂之上错综复杂,现在提出这个问题,除了打草惊蛇之外,没有任何益处。
“姨娘请留步,殿下正在书房议事,任何人不得打搅。”
书房外,隐月拦住了端着托盘的邓彤云,邓彤云美眸往里瞧了一眼,从袖子里划出来一个荷包,小声道:“我给殿下送些茶水……通融通融。”
荷包里鼓鼓囊囊,应该装了不少东西。
隐月不为所动道:“姨娘请自重。”
他油盐不进,邓彤云急了。
“我是殿下过了明路的姨娘,凭什么不能见殿下?王妃娘娘都没拦着,你一个侍卫,凭什么拦着?”
自打她们进府,沈茉冉就把她们往后院一扔,既不提让她们侍寝,也不拘着她们来见周湛,满京城打听,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沈茉冉这样的主母。
既然大家各凭本事吃饭,章竹雨能往周湛的书房送盆栽,她凭什么不能来送茶水?
隐月将长剑横在胸前,没有一点儿要让开的打算,邓彤云赌气上前推搡,但她到底只是个女子,还没靠近,就被隐月怀中的长剑吓退了。
外面的吵闹惊动里面的人,周湛的表情拉下来,瞥了一眼谢韫看好戏的表情,周渊适时低下头去,看着不远处的地砖。
木质的屋门从里面打开,周湛踏步走出来。
“殿下——”
邓彤云的声音随着与周湛的目光接触弱下来,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儒雅俊秀,但是看着她的眸光之中却不含温度。
“听说邓姨娘的父亲是莱州正五品是的同知。”
把官做到这个位置上,本无需用女儿来换取前程。除非此人,没什么大本事,本就是靠着裙带关系,靠着卖女儿,联姻的手段才坐上同知的位置。
邓彤云没听出来周湛的言外之意,颇为自得地说道:“家父虽然只是个五品的同知,但是殿下若是能用得上家父,是我们的邓家的荣幸。”
她急于表忠心,抬头却看见周湛脸上讥诮的表情。
“邓姨娘在娘家时,难道没有人教过你为妾的本分吗?以邓姨娘的身份,入府为妾确实委屈了些,但是本王不曾强迫,邓姨娘既然自愿入府,就该遵守府上的规矩。”
邓彤云脸上火辣辣的,周湛的话毫不留情面,当着客人和下人的面斥责她,今天这一场,她如果圆不回来,今后只怕就要成为府上所有人的笑柄了。
“殿下,妾身入府以来,日日晨昏定省不曾懈怠过,王妃娘娘却半句不提何时让妾身伺候殿下。殿下是妾身的丈夫,妾身却不能与自己的丈夫厮守,敢问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每诉说一句委屈,周湛的脸色就难看几分,谢韫已经拉着周渊悄悄从一旁溜走,人家府上的家事,他们在场不合适。
隐月的脑袋差点儿垂到自己的肚子上,自打上次章竹雨买通下人来书房露了一次脸之后,院子里日常连个洒扫的下人都不准入内,此时四周安安静静的,安静得让人觉得瘆得慌。
白雪红梅。
邓彤云特意挑了一件大红色的斗篷,雪色的毛茸茸的领子衬得她的脸像一朵娇俏的红梅。
美人眼中的水雾似要撑破眼眶,夺眶而出,却又含着隐忍迟迟不肯落下。
当真是我见犹怜。
然而换来的却是一道更加冰冷的声音。
“你在指责王妃善妒?”
周湛并不沉迷女色,相反,他从小就知道,越是漂亮无害的女子,杀伤力越大。似母妃那样心高气傲不擅长解释的性子,不适合后宫。
眼睁睁看着母妃在宫中熬干了最后一滴眼泪,他又怎么会同情这些女子……
“妾身不敢……”
邓彤云心中慌乱,急忙跪在雪地里。
周湛撑了伞,从她身边走过,经过时飘起的衣摆打在邓彤云的胳膊上,这是她第一次以如此近的距离接触自己的丈夫,但是又觉得对方比漫天飞舞的白雪还要冰冷。
“回去吧。”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没有起伏,似乎很温柔,但却不是对她的温柔。
邓彤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回过头去追随那道背影,却被雪迷了眼睛。
下雪的时候没有风,但是开门时,外面的冷空气直往屋子里钻。
沈茉冉裹紧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