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的母亲赵秀兰转到中心医院后,一直住在普通病房,因为上班分不开身,林雪咬牙请了护工,帮忙照顾母亲。
到中心医院时,张凡叫上宋美琴去准备治疗所需的物品了。
林雪一个人先上了楼。
走廊人来人往,病房里倒安静得很,病人和家属说话都很小声。
林雪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她请的护工。
昏睡不醒的赵秀兰正在打点滴,吊瓶里已经没水了,鲜血在输液管里倒流了好长一截。
林雪慌忙跑出去叫护士。
一阵手忙脚乱。
新的吊瓶挂上了。
“姑娘,你妈这情况得请个护工才是啊。我看你整天也忙,就你妈入院的时候你急匆匆来了一趟。你妈身边得有个人照顾。”
旁边的家属大妈好心提醒了她一句。
林雪点头:“嗯,我知道的,我请了护工的,一天三百块呢。”
“一天三百?哎哟喂,这工钱开得也太高了吧,我老妈之前也躺在病床上人事不醒,我请了两个护工,加起来才三百出头一点儿诶。”
另一个坐在病床上吃水果的大妈搭腔道:“小姑娘你是真舍得花钱。”
林雪笑道:“只要我妈被照顾妥当了,我花再多的钱也划算。”
但最先说话那大妈却狐疑道:“姑娘,你请了护工的?这段时间我照顾家里老人基本天天都来,有时候还要守夜,我可没见过你所说的护工啊,你妈有时候清醒了要喝水,要上厕所,都是我跟护士一起帮忙的……”
林雪脸色变了。
“失陪一下。”
她勉强笑笑,掏出手机一边给护工打电话,一边走到走廊外。
打了三次,电话才终于接通。
“喂?谁啊?”护工懒散迷糊的声音响起。
林雪虽然心头火气蒸腾,可终究保持了一丝理智。
她知道家属大妈的话只是一面之词,真相未必如此,本着不冤枉好人的想法,她打算压下火气,先听听护工的说法。
“杨姐,你今天怎么没来?”她斟酌着语气,尽量柔和。
护工杨姐却很不耐烦:“还以为什么事儿,我在睡觉,先挂了。”
“等等。”
林雪脸色有些难看了:“这会儿都傍晚了,你还在睡觉,意思就是你这一天都没来过医院是吧?“
“你什么意思?不能睡觉了是吧?我这两天照顾你妈这么累,你还要数落功臣了是吧?我就得随时随地在岗吗?资本家也不能这么压榨劳动人民吧!”
她理直气壮的指责林雪,“还不是你太穷了,就请我一个护工,人家照顾病人至少也是两个护工两班倒,我呢?就我一个,我压力很大诶,老板。”
“可这两天你真的照顾我妈了吗?”林雪语气森冷了:“有人跟我说了,这两天我妈根本没人照顾。”
电话那头,杨姐也冷笑了: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我没嫌这活累,嫌你给的钱少,你还开始兴师问罪了是吧?”
她喝道:“行,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我就明说了,是,我是没去过医院,一杯水都没给你妈倒过,怎么的吧!”
“就你这破差事,不给个一千块一天,姐姐我还真懒得伺候!”
“告诉你,想要姐姐我来,立马给姐姐我加价,前几天的差额也赶紧补上来,不然姐姐我就要你好看!”
林雪懵了。
她以为自己这几天花的钱物有所值,心疼得不行还咬牙撑着,可没想到对方却是空手套白狼。
还如此振振有词。
怎么能有这样的人!
“杨姐,我这么信任你,给钱的时候我也没有拖欠过吧?你为什么……”
“信任?信任能当饭吃啊?”
杨姐嗤之以鼻:“这玩意儿谁信谁脑残!都多大了还这么单纯,你不被坑谁被坑?”
“那你也不能拿钱不办事儿!”林雪声音都在发抖。
“谁说我不办事儿了?明明是你钱没给够,你把这几天的几千块补齐给我了,我立马就来医院。”
“几千块?”
“这么点钱不会拿不出来吧?呵呵,没钱请什么护工!”
“行,你别来了,我会跟你公司说明情况的。已经给你的钱,我也会追回!”林雪气得甩手挂断电话,倚着墙壁,心里堵得慌。
为自己的识人不清,随意信任而懊恼,也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而难过。
现在这世道到处都充斥着尔虞我诈,最基本的守信都没几个人能做到,好像不阴险不蛮横就不是混社会的。
单纯善良的人,是不是已经没活路了?
信任他人,真的成为贬义了?
难道非要变成坑蒙拐骗,恃强凌弱,以势压人的人,才不会被坑骗,不会被欺负吗?
忠孝信义礼这些传统美德,在大城市人的眼中,真的过时了吗?
林雪的眼泪在眶里直打转。
她第一次对自己这些年在江城的奋斗产生了怀疑。
这地方真的值得她向往吗?
恍惚回到病房。
“小姑娘没事儿吧?怎么出去一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