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爱的窗户/月光由门而入/而只会跳进窗口——鲁米]
灯箱后面不是个好地方,蚊虫萦绕,没一会儿程尔手臂就被咬了几下,她轻轻抓了几下,肌肤便红了一片。
程尔后悔躲起来。
女孩们跟贺让骁待了会儿,拦了辆出租车结伴离开,笑声逐渐淡去,春荫街重归安静。
程尔看着消失在街角的尾灯长舒一口气,然而下一秒,她发现贺让骁并没有要走的意思,靠着梧桐树,单手插着兜,悠哉地等什么。
可乐的冰雾散了,他曲指抓着,没有要喝或者离开的意思。
程尔蹲得有点腿发麻,她小幅度揉揉酸胀的小腿,紧接着肩背忽然一僵。
“出来——”
贺让骁嗓音冷冷的。
程尔抓紧书包,不知道他是不是跟她说话,她稍稍偏头,看见他起身,迈着步走过来。
程尔从灯箱后出来,蹲在地上承认,“我没有要偷听——”
“嗯。”
贺让骁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恶劣戳穿她,“你是偷看。”
“……”
“我是不是说过听墙角会被——灭口。”
程尔眨眼,温吞说:“法治社会,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冲动。”
贺让骁觉着好笑:“我是渣男,有什么不会?”
“我什么都没看到。”程尔黑眸里写满了紧张,自觉说服力不够,她补充:“也不会乱说。”
“——更不会告诉你女朋友。”
贺让骁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视线从她额头扫过,最终抬起可乐往嘴里倒了一口,嗓音被浸凉,“威胁我?”
程尔微微睁大眼,这人什么理解力啊,“我没有。”
“我信?”
“是你不注意影响,不挑个隐蔽的地方。”程尔反驳完就后悔了。
贺让骁嗤笑,“那是我错了?”
程尔声若蚊蝇:“你没错……”
贺让骁慢悠悠:“所以,我劈腿,我遭雷劈?”
这人话赶着话逻辑清奇,程尔就算八张嘴也未必能说过,只好硬着头皮问他要怎么办才信。
空气沉寂,这场博弈变得尤为漫长。
贺让骁假模假式思索,手指在罐身轻敲,“写份保证书。”
程尔微微睁大眼,“保证书?”
“我这人没什么安全感。”贺让骁慢条斯理喂着可乐,声音含糊,撩起视线看她时焉坏,“白纸黑字写下来盖手印儿,我才信你。”
手指虚虚握着易拉罐,用食指了她一下,恶劣的动作却叫他做得有些蛊人。
喝完最后一口可乐,他捏扁了易拉罐,手腕轻轻一扬,抛物线似的下坠准确落入垃圾桶。
“啪——”地一声伴随着他懒洋洋的调子落下。
“——用粉色纸写。”
书桌上摆放着一叠课本,程尔蹲在地上翻找书本,热乎乎的,她鼻尖沁出一点汗。
短发汗湿贴在颊侧,她往耳后拢,露出汗湿的半张脸,愁绪堆满眉头,她气急败坏放弃了。
她没有粉色的纸。
一份保证书,还要求那么多,程尔丝毫没察觉,乖乖听贺让骁的话写保证书是件多么离谱的事情。
第二天课间,程尔难得让祁妙陪她去小商店。
祁妙买了干脆面,一回头见程尔在文具区磨蹭,手里拿着一叠粉色的信纸犹豫不决,那样子像做坏事的小孩子遮遮掩掩。
祁妙轻手轻脚走到她背后,重重拍她肩膀,程尔吓得睫毛颤了颤,藏起信纸,“妙妙,你买好了吗?”
程尔脸颊微微红,气息不稳,眼神游离的样子,让祁妙觉着他不对劲,侧过身张望,“你买的什么?给我看看。”
程尔后背抵着货架,轻声细语:“没什么,走吧。”
她将那叠粉色信纸丢回货架,拉着祁妙快步往外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商店太闷了,她的脸颊又闷又烫。
之前参加大赛都没这么紧张过。
前一天下过雨,梧桐树叶被冲刷得翠绿盎然,阳光从树叶细缝洒下地面,斑驳残影在地上晃动。
“你刚刚是不是在买信纸?”祁妙神秘兮兮问她,“你要写情书?”
程尔脸瞬间烧了起来。
“不是,我就是随便看看。”程尔低声解释。
“好吧。不过我知道有家文具店他们家的信纸是最好看的。”
女孩手挽手的影子在地上拖出灿烂一道。
程尔没把心思放在保证书上,贺让骁依旧我行我素,两个人碰面的机会仅限于教室。
他似乎很忙,上课打篮球看书有时候自习就不来,像是有做不完的事情,永远每件事情做得漂亮。
女孩们换着心思在教室门外张望,关于他的赞赏更是多不胜数。
这天程尔被物理老师叫去办公室,贺让骁也在,倚在办公室外的墙上跟英文老师说着什么。
隔了一点距离,又被物理老师催促着,程尔没听清被拎进办公室。
物理老师夸她写题漂亮,又了解她有amc12比赛经验,就想发动她准备丘成桐物理学科竞赛和物理碗。
程尔心不在焉,视线忍不住窗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