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时姜还在迷迷糊糊的睡着时,就听见楼下传来像是好几个人吵架的喧闹声。
外公外婆的这套别墅有好多年了,许多地方的装饰装修陈旧的都磨失了它原本的颜色, 隔音自然也就没有现在的房子好,甚至楼下大声走个路, 踩踏楼梯的声音也能传到楼上, 一清二楚。
所以时姜正处在一种下楼把外面的人骂一顿的冲动和不愿意离开柔软的大床的纠结之中。
时姜翻了个身,打算叫祁见浔下去骂人,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空的。
祁见浔不在。
时姜勉强睁开些泛着倦意的眼,空调喷薄的凉意徐徐吹拂, 窗边的窗帘拉的死死,挡住了全部的光。
楼下的喧闹声还在继续, 时姜拧着眉, 甚是烦躁,甚至觉得说话的人的声音还有些耳熟。
佣人搬着一些崭新的家具上上下下,进进出出。有床垫、按摩椅、书架,还有好几箱子的书。
时姜双臂倚着栏杆朝楼下看去,一个略显发福的女人站在客厅中央,指挥着佣人搬上搬下, 举止仪态不像是世家养出来的贵妇模样, 倒像是暴发户的那种。
“快, 快点!”
“小心着点,磕碰了你们可赔不起!”
“看台阶。”
“别蹭着了, 贵着呢!”
这人就是她那没血缘关系的舅舅的老婆、不是省油灯的舅妈。
小门小户的出身, 和舅舅在大学认识谈恋爱的。舅舅这人是老实巴交的, 明知道这女人是因为钱非缠着他的, 还是硬要在一起。
当初外公是极其看不上这个舅妈的, 那会儿都已经给舅舅看好了世家的姑娘,这个舅妈硬是靠着肚子里的孩子进了时家的大门。
进门后也一直不老实,不然他们母女俩也不会做出那些有辱家风的丢人事情,外公可能也不会一病不起。
舅妈林氏再次仰头朝上看的时候正好对上了时姜的目光,她绷着的神情立马笑开了,脸上的肉都在隐隐颤动,“时姜起来了。”
“吵到你了吧?这也没办法,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外婆买的,花了好多钱,都是好东西。”
时姜隐下眉宇的躁意,绷着气息,尽量心平气和,“外婆用不着这些,没必要,你都带回去吧。”
林氏笑笑,“你又不是你外婆,怎么会知道老人家用不着呢,你看看,这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呢。”
“不能我们这几年不在你外婆身边,就不让我们尽孝吧。”
这话可真是把时姜逗笑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生怕照顾外婆的重担落到他们头上,躲瘟疫怕是都没这样快的,现在又来说这样的话,脸不疼么?
时姜也真是庆幸外婆一直都是她自己照顾的。
“尽孝?舅妈你可孝死我了。”时姜掏了掏耳朵,一脸冷笑。
林氏没听懂她话里的内涵,也便没有再理。
她没听懂,这些流行词时玫却听懂了,“时姜,你也别内涵我妈,你不让我们给外婆买东西又是什么心思?居心叵测?”
时姜倒是没看见客厅里还坐着个时玫,原本不想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但她们颠倒是非的话说这么溜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我居心叵测?当初外公走后不愿意照顾外婆的难道不是你们?现在又过来献什么殷勤,到底是谁居心叵测?”
林氏脸上有一瞬间的凝滞。
恰好,客厅的门被推开了,祁见浔扶着老人站在门口,两人都穿着休闲服,脸上汗意薄薄,应该是出门散步了。
客厅里堆放了许多的东西,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下脚。
林氏有了台阶下,立马笑着迎过去,搀扶着老人往客厅里走,“妈,您回来了,您看我给您买了这么多东西,有保健的、保养的……”
老人一脸茫然,只随着林氏往里走,坐到了沙发上。
林氏招手,让时玫过来,“玫玫也来看您了,您还记得玫玫吗?她是您孙女儿,一听您回沪市了,等不及就要过来,还是我说最好先买点东西的。”
老人视线游移,这才把目光落到了时玫身上。
“玫玫,”林氏还在喊人,“快点给你奶奶倒点水喝。”
想到那次被泼了一身的粥,时玫还心有余悸,即使心里再不情愿,面上也强挤出了一抹笑应着林氏的话照做。
“奶奶,喝点水。”
老人缓而慢的视线移到水杯上,伸手接过。
似是预料了到了会有这种结果,在老人抬臂的那一刻,时玫后退了小半步,被子倾斜,水顺着倾斜的弧度飞了出来。
时玫鞋子上只零星溅到了几滴,大半都洒在了林氏的鞋子上。
气氛有一时间的凝滞,就连搬上搬下的佣人都停住了脚步,呆呆的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即使没被洒到水,时玫也恼了。
上次她好心劝她吃饭被泼了,现在无缘无故又被泼,连她妈也一起泼,这谁还伺候得了。
时玫刚要发作,就被林氏拉住了手臂。
抖了下鞋子上的水渍,林氏无奈笑笑,“妈,您这是做什么?不想喝也不能浪费水吧。”
“外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