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丽卡没有回答。
她总不能说她听小丑真情意切地喊了他几声老汤姆,就以为他叫汤姆了。现在想来,随意信了一个疯子的话的她才更可笑。
她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了那张本不该贴在这里的便签,垂眼看去。上面被人用红色水性笔写了几句颠来倒去逻辑不通的话,像是谁在思考时的胡乱涂鸦。
【对不起埃里克,我记错了,他好像不叫汤姆,而叫查尔斯。查尔斯,查尔斯……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就祝他摔断腿吧!】
【哦等等,瞧瞧我这糟糕的记性,我们可怜的查尔斯是不是已经摔断腿了?那我得换个祝福——就祝他秃头!祝他死在钢铁利爪之下吧!】
“……”
撕拉——
埃丽卡面无表情地把便签撕碎,还是非常细致地撕成一丁点大小,专注的样子像是在做什么精密的实验,致力于把小小一张便签变成无数纷飞的雪花。
芭芭拉不知道她在便签上瞧见了什么,但她大概能猜到那是谁留下的,并且直觉她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埃丽卡……你还好吗?”
埃丽卡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只从鼻腔溢出一声略带疑惑的气音:“嗯?”
“我有什么不好的?”
她淡淡道:“如你所见,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而今天早上他也站在了小丑那一边,会变成这副模样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与芭芭拉的担忧不同,埃丽卡觉得自己现在非常冷静——瞧瞧吧,她甚至没有为此能力失控。
她为什么要生气?为小丑把这个老男人剃成了光头?还是为小丑在她床上杀死了一个名叫查尔斯的陌生人?
该死的,这他妈的都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小丑三番五次的试探已经彻底惹恼她了,她现在已经不想从他口中得到任何与她有关的情报了——天知道这个该死的疯子是不是还在胡言乱语!他连拼写“erika”都能漏一个“a”字母!
埃丽卡冷静地松开手,手中碎到不能再碎的纸屑纷纷扬扬地落下。老人胸口的餐叉飞出,落进她展开的右手中。而她甚至没打算去擦拭上面沾染的血迹,冷着一张脸紧握着餐叉转身就走。
她现在只想马上揪出小丑,摔断他的腿,剃光他那头可笑的绿毛,再把这支餐叉捅进他的心脏,让他下地狱去讲他那些无趣的烂笑话!
芭芭拉见势不对,慌张地拽住她风衣的衣角:“等等,埃丽卡!你要去哪儿?”
埃丽卡顺着她的力度停下,垂眸看向她的手,答非所问:“你说过,人总是拥有底线的,我自然也有。”
“我的底线是——别激怒我。”
“……”
我们说的是同一个底线吗!
尽管芭芭拉很想骂一句脏话,但当务之急她还是得努力安抚这位似乎随时都要爆炸的不定因素:“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一下,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我很冷静。”埃丽卡打断她,“事实上,我还想问你借一下车。我要去韦恩庄园。”
芭芭拉毫不犹豫:“我跟你一起去。”
拦是肯定拦不住的,毕竟埃丽卡的态度看上去是如此坚决,而对方动动手指就能让她连人带轮椅一起飞出去。既然无法反抗,还不如随了她的意愿。
芭芭拉迅速做出判断,并借着轮椅的遮掩悄悄给发了一条短讯,寄希望于蝙蝠侠之后能控制住这位明显失控了却还坚称自己理智又冷静的兰谢尔女士。
同时她也觉得庆幸,还好她跟着她一起上来了。要不然指不定这位能力特殊的女士能在小丑的刺激下又闹出什么动静来。
她放缓语气,尽量温柔委婉地劝道:“你要不要先放下这个叉子……我已经通知警方了,马上就会有警察上来整理这些罪证。”
芭芭拉并不怀疑,埃丽卡会拿走这枚粘着血迹的餐叉不是为了收集罪证,而是为了把它变成又一个罪证——说真的,她看上去就像是想用这把餐叉去给小丑的绿脑袋开瓢。
但她还是为此努力劝导了。
然后并不意外地被拒绝了。
埃丽卡随意甩了甩餐叉上面的血迹,没怎么甩掉,但她也不在意:“我有用。”
“……”
芭芭拉干巴巴:“好吧,那我们出发吧。”
她只能再次寄希望于无所不能的蝙蝠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