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童所能倚仗的，不过就是顾渊的孝。
如今顾渊已经和她撕破了脸皮，便再也无所顾忌。
这两年，他失望了太多太多次。
玲珑，是他在她面前最后一道底线。
如今舒童触及了他的底线，也让他彻底看清了他的这个母妃。
都说虎毒不食子。
可总有例外。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血都浓于水，也不是所有的母亲都会疼爱自己的孩子。
既得不到，那就不强求了。
从此后，她若安安稳稳，他仍会让她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
倘或再出幺蛾子，他不会手软。
但毕竟有生育之恩，他不能真的把她怎么样。
可她身边的人，他会一点一点的全都清理掉，然后通通换上他的人。
她仍可以锦衣玉食，但不会再有自由。
他是九王爷，他是九王府的主子，他想要在自己府里架空软禁一个人，很容易的。
见顾渊不肯回头，舒童也没办法。
她一向是个自私凉薄的人。
怎么可能真的为了一个嬷嬷做什么自戕的傻事。
就算是做做样子，她也不愿意。
她从来都是高贵淡漠的，她从来睥睨别人的，她不允许自己变得狼狈。
所以见顾渊无动于衷，她心里极度愤怒。
面上却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目光越发的冰冷，越发的幽深起来。
舒嬷嬷只抬头看了舒童一眼。
已经涌到嘴边的求救就这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打小就跟在舒童的身边。
从贴身婢女，一直做到贴身嬷嬷。
对于舒童，她再了解不过了。
她骨子里就是冰冷的，不但对旁人冰冷，对她自己也冰冷，只除了……
那个人。
舒嬷嬷垂下头。
任由护卫将她押出棋落院，关进柴房里，等着第二日发卖出去。
她知道舒童最后还会把她给买回来。
因为她是舒童的左膀右臂。
但那样，老脸也丢尽了。
日后在九王府，不能再肆无忌惮了。
顾渊一行人离开后，舒童扫了一眼院子里的其他人，淡淡道：“散了吧。”
然后便转身进了房间。
柳雪绒犹豫了一下，这才跟着进去了。
然后就看着舒童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命她伺候她更衣，便上床睡了。
柳雪绒躺在外面的碧纱橱里，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满脑子都是刚刚院子里发生的事情。
尤其是顾渊那副绝情的模样，还有那些绝情的话。
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
她只要一想起，就觉得心口疼的发颤。
这是以往从没有过的。
顾哥哥虽然面冷，但对她还是很好的。
可是今天……
难道是自己选择来棋落院错了吗？
顾哥哥已经对她满是厌恶，太妃娘娘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所为“房里人”，也不过是空口白牙。
柳雪绒心里不由的有些后悔。
倘或她没有来棋落院，倘或她没有选择投奔太妃娘娘……
不。
如果她没有这样做，如今恐怕早已经被顾哥哥请出了九王府。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池瑜的错。
如果没有池瑜，顾哥哥不会想着让她出去自立门户。
如果没有池瑜，玲珑也不会像是变了个样子，不再需要她。
这一切，都是池瑜搞的鬼。
池瑜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柳雪绒捏紧了拳头。
她心里迫切的希望池瑜去死，希望池瑜永世都不得超生。
哪怕需要她付出十分惨痛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柳雪绒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京城中，除了她夜不能寐之外，还有一个人。
那就是唐玉婉。
她不愿意嫁给玉衡，她以为回府后，父兄会有办法。
可是他们却劝她说玉衡为人也不错。
将来会是一个好夫君。
可她听不进去。
就算他一改那个纨绔劲儿，就算他突然变得努力上进。
可他终究只是皇室外戚。
昭庆太长公主是他的祖母，并非是母亲。
这血脉就又淡了一层。
况且这个人不学无术，本就是个纨袴膏粱。
她唐玉婉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
她要嫁，就算不是天下最金尊玉贵的人，也该是差不多的。
许是被唐玉婉哭闹的有些厌烦了。
唐可津毫不留情的训斥道：“今日之事，还不是你自找的？堂堂千金小姐，居然当众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唐玉婉一愣，眼泪瞬间大颗大颗的滑落，小脸儿蒙着一层灰败之色。
她没想到，她的生身之父居然会对她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也难怪当初大姐死在恒郡王府，他也能无动于衷。
“父亲，婉儿也是被那玉衡逼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