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师的管窥镜画？”顾渊一愣。
他听说过。
不过从未见过。
传闻，管窥镜画乃是黄大师的毕生得意之作。
更是遗作。
仅此一件。
价值不可估量。
“那我恐怕买不起。”顾渊略有些无奈的摊开手，摇头说道。
“不要钱，送给九王爷。”池瑜说道。
“送给我？”饶是顾渊早就知道池家财富泼天，也没想到池瑜会这么大方。
那可是黄大师的遗作。
世存仅一件。
“多谢姑娘好意。但这件珍品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顾渊摆摆手，拒绝道。
“那不如九王爷许我一个承诺。”池瑜抿唇一笑，浮出一对小梨涡。
“好。”顾渊点点头，用一种很郑重的语气说道。
“九王爷都不问问是什么承诺吗？”池瑜秀气的眉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顾渊的这个回答，出乎了她的意料。
就算管窥镜画的价值再高，也不该连问都不问就答应下来。
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所为。
还是……
池瑜垂下眼睑，眸底登时变得幽深起来。
还是说，他是打定主意先把管窥镜画弄到手，到时候就不必管什么承诺不承诺了。
她知道，她不该这么想。
因为她来赴约，本就目的不纯。
她想通过这次交集，让顾渊对她的印象更加深刻，她也顺便多了解一下顾渊。
方便日后“兴趣相投”。
而且她刚刚抛出管窥镜画，也是有所图。
像这种价值连城的遗世独作，不该收藏在池家人手中。
免得将来有人眼红，借此生事，算计池家。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种事情，她前世见得多了。
还不如拿出来。
既做了人情，又将烫手山芋适时丢了出去。
一举两得。
况且那管窥镜画，她和家人早已经赏玩腻了。
拿它来换九王爷一个承诺，怎么都不吃亏。
她都想好要怎么周旋了。
结果顾渊二话不说就应了。
她前世尔虞我诈的过了二十年，养成了凡事都会思虑再三权衡利弊的性子。
她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她知道，自己虽然目的不纯，但并无害人之意。
她的直觉也告诉她，顾渊并非是无耻小人。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答应的太爽快了，让人不得不多想。
“不触及违法犯纪，不触及道德底线。”顾渊笑笑：“我相信，姑娘也不会想要做这样的事情。”
“当然不会。”池瑜再抬头上，眸底的那抹幽深已经了无影踪，只有干净的，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澄澈。
“既如此，那还有什么可问的。”顾渊看向站在池瑜身侧的月见：“刚刚听你们姑娘唤你月见？”
“奴婢月见，拜见九王爷。”月见福了福身子。
“外室的多宝格上，有一套笔墨纸砚，你去拿进来。”顾渊吩咐道。
月见并未应承，而是抬头看了池瑜一眼。
虽然九王爷身份尊贵，但她心里认定的主子就只有池瑜一个人。
池瑜点点头。
月见这才转身出去，很快就将东西拿了进来。
顾渊一边铺纸，一边吩咐道：“月见，研墨。”
“研墨做什么？”池瑜狐疑的问道。
“自然是要写一份承诺书。”顾渊从笔筒里选了一只小狼毫：“不然空口无凭。”
“说的也是。”池瑜笑笑，起身亲自为顾渊研墨：“这样我就不怕九王爷哪天翻脸不认人了。”
“君子重诺。”顾渊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只倒映着池瑜的容颜：“所以，肯定不会有那么一天。”
在他的眸底最深处，带着一抹炽烈的狂热。
只不过那抹炽烈只是一瞬，很快便消散不见了。
承诺书很好写，也就简简单单三四行。
写好之后，顾渊不但加盖了自己的私印，还按了一个红手印儿。
再然后将墨渍吹干，递给池瑜。
池瑜扫了一眼，折整齐后放进荷包里，笑道：“九王爷做事真细致。”
亲笔所写，亲笔签名，加盖私印，还有红手印儿。
四重保险。
根本就没有耍赖的机会。
倘或将来他办不到，池瑜仅凭这张承诺书便能去告御状。
可见顾渊的真诚。
“不喜欢吗？”顾渊重新泡了一壶茶，问道。
池瑜一愣。
自然是喜欢的。
可是她总觉得顾渊问的这句话有些别扭。
有点像……
池瑜猛地回忆起话本子里相互倾慕的公子佳人来。
往往都是公子含情脉脉的问：我这样做，你不喜欢吗？
佳人就娇羞连连回一句“喜欢”，那两个字就仿佛是泡子蜜罐子里一样。
池瑜想着想着，就和眼前的一切有些重景了。
耳尖儿不自觉就红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