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绝对是站在权力颠峰的人物,那他有没有需要顾忌,不敢轻易得罪的人呢?
有的!别的不说,最起码有两种人是不能随便得罪的,一个是御厨,一个是御医。
别以为他们的生杀大权在你手里,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想想“羊斟惭羹”、“盆水杀人”,谁还敢随便得罪小人?
有些关键岗位上的人,不论地位有多低,哪怕只是个车夫、更夫,一旦激起他们的恶念,他们也有着惊人的报复力。
李泰深知不论对谁,能用软刀子的情况下,尽量不用硬刀子,面对高御医的诘问,李泰并没有以势压人,而是表现出微微的惊讶之色,随即一沉脸,对那两个扭着高御医的侍卫说道:“你们就是这么请人的?”
两个侍卫也有点发懵,不是你说把他抓回来的吗?你也没说请回来啊,他们俩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吭声,李泰一摆手,不悦地喝斥道:“滚下去!”
“是!”两个侍卫急忙应声而退,满心忐忑地走出房门,没想到迎面就有人给递上两份赏钱。
高荣的心呯呯地乱跳,心里明明白白的知道太子是什么意思,但凡敢说实话他早就说了。
李泰心里也清楚,老爹若是真的受了伤,势必不愿意声张,上意决定一切,高荣铁定是不敢违拗皇帝的意思。
“请坐。”李泰笑吟吟地一伸手,“谢坐。”高荣战兢兢地落了座。
看他一副心神难宁的模样,李泰笑着说道:“近日来车马劳顿,我有些腰酸背痛的,想起先生推拿有术,因此上去而复请。”
高荣低头说道:“太子殿下言重了,给太子殿下推拿本是份内之事。”
谁也不是傻子,太子想让你给他推拿,还用得着一个“请”字?当然也不至于用一个“抓”字。
李泰绕过桌案,随手端起桌角的一盏茶,轻轻地放到高荣手边的方几上,高荣“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局促得不知所措。
李泰一摆手把屋子里所有的下人都赶了出去,高荣不由得又多了几分的紧张。
李泰一拍高荣的肩膀,笑微微地说道:“你知道我想问什么,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
高荣不敢抬头,李泰看到他的脖子上都是细密的汗珠,李泰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走回书案后坐好。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高荣依然不肯开口,李泰淡然地一笑:“这里没有别人,你不必想太多,所谓话不传六耳。”
“太子殿下,臣实是不知陛下身上是否有伤,不敢妄言龙体有恙。”
李泰微昂着头,看向远处的门:“下人们都看到了本宫亲自奉茶与你,若是你在本宫这里受了什么责罚,该不会有人对本宫怀恨了吧?”
李泰倒是不遮不掩,一点弯不拐,直截了当地告诉他,给他端杯水就是给别人看的。
礼贤下士太子已经做到了,那么你要是在这儿受到了刑罚,足以说明是你自己不懂事,敬酒不吃那少得了罚酒吗?
单纯的处理你一个人,对太子来说真的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假装对你好一下,是怕寒了别人的心,不是太子不敢动你。
在李泰一番热哄冷吓唬之下,高荣终于哆哆嗦嗦地说了实话。
李世民在东征都到了末尾的时候,听到安市城里鸡鸣猪叫,明知道人家要趁夜来袭,他实在是憋不住了,支走了长孙无忌,自己带着几十个人就冲到了安市城的城墙下面。
半个晚上的奋力厮杀让他过足了瘾,把李世勣吓得魂飞魄散,所有的计划都被皇帝给搅乱了,城门也没有顺利攻开。
然而最糟糕的绝对不是战事上的失利,而是李世民在乱战中中了箭,还不是一箭,是三箭!
一箭正中后心,两箭射在了腿上,多亏了李世民的金丝软铠是天下极品,后心那一箭只扎进去箭头的三分之一长,腿上那两箭扎得很深,但好在不是要害之处。
李世民只悄悄地让高荣帮他上药包扎,严密地把这件事给瞒了下来,并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李世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一个是怕影响到三军士气,一个是他觉得受伤很丢人。
他是天可汗,他怎么可能受伤?没有就是没有,身上那三个小窟窿眼儿是蚊子叮的。
李泰满目焦急地看着高荣:“从安市到易州三千多里,你说伤的不重,怎么这么长时间伤口还没长好?”
“三个伤口全都不断地化脓,伤口不大但很深,脓排不出来,药物难达病灶,陛下又不肯好好养着,故而越治反而越重了。”
“好,你下去吧。”李泰有气无力地望着高荣:“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臣明白。”高荣深深一揖,后退了三步,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李泰来来回回地在院子里转圈,心里着急又很无助,伤只能由高荣来治,他伸不上手。
“怎么办?”李泰愁得长出一口气,竟呼出了一条白线,李泰又故意呵了一下,果然是天冷了,已经能呼出白气了。
这么冷的天,在哪里养伤都不合适,必须加快赶路速度,早点到长安才能安心的养伤,只有长安的皇宫有地暖。
夜幕拉开,宫门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