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无奈叫想打人抬不起手,想骂人张不开口。
李治这首小诗写的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李泰真是想揍他,又下不去手,想骂他,又舍不得说重话。
抛开写作水平不谈,这二十个字透着满满的心酸,就内容而言,人家字字句句说的都是实话。
李泰抬左手搭着他的肩膀把他带进自己的怀里,右手接过他手里的竹笔,在那张首诗旁边写下一个标题“思兄”。
李治仰头看着李泰的脸问:“你想他干什么?”
“他是咱们的亲哥,同气连枝的亲哥。”李泰说着蘸了一下墨,写下一首小诗。
“双木并春池,生就连理枝,叶叶交遮映,根须同相系。陡然分两地,向风问消息。何处握团泥,可忆阋墙时?”
“可忆阋墙时?”李治小嘴一咧,问道:“你就记住跟他吵架的事了啊?”
“兄弟阋墙和同室操戈并不是完全相同的意思,你该学过‘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了吧?”
李泰亲和又温柔地看着李治,李治就摇了摇头:“没学过。”
“那应该也快学到了,这句话出自《诗经·小雅·棠棣》,意思是说兄弟两个在家里的时候互相争吵,但是如果有外敌来犯,则必定是兄弟齐心共御外侮。”
李治半懂半不懂地点了点头,又满眼疑惑地说道:“可是大哥说兄弟阋墙就是手足相残的意思啊。”
“手足相庇才是正理,舌头哪有不碰牙的?谁的牙真的把舌头咬断了?吵过闹过也就算了,到什么时候都是血浓于水。”
李治也不知道大哥和二哥谁说的对,他忽然想起大哥说过的另外一句话,就很认真地问道:“二哥,你知道什么叫风雅么?”
李泰刚要给他讲解,云海躬身一揖,说道:“吴王殿下来了。”
“快请进来。”李泰说着一摆手,云海一揖而退,出去迎接吴王了。
李治赶紧到下首处坐好,李泰绕过桌子,把乱纸收拾一下,就见李恪迈着方步走了进来。
李恪走到桌案前五步远,站住脚,恭恭敬敬地躬身一揖:“见过太子殿下。”
李泰看着李治,一指李恪,说道:“喏,这就叫风雅。”
李恪闻声抬头,缓缓地直起身子,看向李泰的目光中带着微微惊讶,我给你见礼,你不说免礼,拿我当教具教弟弟?
李泰依旧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着李治继续说道:“他走的方步,斯文稳重,大一分粗野,小一分娘气;他站的位置,不偏不倚,向前一分越矩,后退一分疏离;他行的揖礼,端庄矜重,头高一分倨傲,头低一分谄媚。”
“承蒙太子殿下当面夸奖,不胜赧颜。”李恪无奈地笑了:“几日不见,太子殿下这贬损人的功力登峰造极了呀。”
李恪也不用人让,自己走到李治的对面坐好,李泰笑道:“我哪有贬损你?你真会冤枉人。”
李恪也微微笑着,问道:“我多大了?会走个路、行个礼,都值得夸夸?”
“我真不是夸你。”李泰一指李治,笑着说道:“是他问我什么是风雅,可巧你就来了,我觉得风雅就是举止端庄、言谈文雅、心境平和。”
李恪看一眼李治,李治就跟个点头机似的一个劲地点头,见李恪看他,他开口问道:“三哥,你说风雅是什么?”
李恪脱口而出道:“风雅当是君子之风、温文尔雅。”
“哦~”李治不以为然地拉了个长音,二哥和三哥的说法基本一致,他听懂了,也能确定大哥跟他们就是不一样了。
看他一脸坏笑,没有个正经的模样,李泰问道:“你哦哦什么?到底听懂没有?”
“听懂了。”李治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们说的不就是站要有个站样,坐要有个坐样,说话要得体,仪态要端庄么?”
“嗯。”李恪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李泰说道:“雉奴果然是懂了。”
“可是你们和大哥说的不一样。”李治小腿晃荡着,笑嘻嘻地看了看他们:“大哥说风雅就是把不要脸的事摆到明面上干。”
“呃?”李泰和李恪都是一脸的惊愕,这论调来的如此猝不及防,让人一点心理准备没有,堂堂皇子说的这叫什么话?
“嘿嘿嘿”李治也觉得大哥这话说的好笑,他就开心地笑了起来:“大哥说一个人偷偷摸摸去妓院那叫嫖,一群人堂而皇之地逛青楼就叫风雅。”
李恪牵了牵嘴角,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保持着略有几分尴尬的微笑,侧转头看着李泰,想听听他会怎么说。
李泰也挺无语的,不知道该怎么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弟弟。
李治也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这都是大哥教的,怎么就不对了?他笑呵呵地把目光从李泰的脸上移到李恪的脸上,恰好看到李恪的侧脸。
“咦?”李治忽然抬手指着李恪,对李泰说道:“三哥侧脸跟陆清好像啊。”
“那是你没细看,细看正脸也像。”李泰一点没觉得奇怪,他早就发现李恪和陆清相貌相近了。
李泰对人物的脸型和身材是记忆最深刻的,他比较擅长画人像,画人像的第一步就是极其细腻的观察。
李恪抬手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