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官司是个慢活,一场官司打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都有,当然也有快的,当堂告、当堂审、当堂就出结果。
即使这么快,也没有李弘泰状告长孙无忌谋反一案来的快,告状的人连诉状都没说完,结果就出来了。
他就只说出了长孙无忌的名字,说长孙无忌要篡位谋反,李泰就直接命令武士把他推去腰斩了。
至于他凭什么这么说,手里有多少证据,李泰没兴趣听,因为李泰压根就不想有审这个过程。
审必定是先审这个李弘泰,不审出实证来是不可能直接就动长孙无忌的。
李泰一看这个人天生长了张油嘴,能说且乱说,这样的人傲气满满、骨气全无,两棍子下去实话就出来了,不杀了他就保不住幕后指使他的人。
把李弘泰推出去之后,李泰从头到尾把长孙无忌对大唐做出的贡献给数了一遍,然后就开启了愤怒加骂人模式,中心思想就是这么好的官,怎么还有人诬陷他呢?
骂够了就开始表决心,郑重其事的口头承诺跟不要钱似的往出喷,总之就是一句话,这天底下数我爹最大,其次就是我舅舅,谁敢再污蔑我舅舅一个字,我就跟他玩命。
连吼带骂的咆哮,折腾得自己口干舌燥,李泰恨恨地一甩袖子,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李恪也默默地一转身,看着群臣一个一个地走出大殿,也不知何处渗出浓浓的寒气,瞬间感觉心底浮上一层霜华,整个人都冷气嗖嗖的。
使尽千般计,最终一股风。就在李弘泰第一步迈进大殿的时候,李恪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
他以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人告御状,那就是不想问也得问、不想审也得审,没想到太子一刀把原告给剁了,公然替长孙无忌扛大旗。
想来也是,长孙无忌是太子的亲娘舅,人家甥舅互为倚仗,怎么可能真的离心离德?
自己只是太子的庶兄而已,说起来算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其实皇家兄弟还不如外人,皇家兄弟多半都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关系。
太子能跟自己保持表面上的和谐,已经是自己的幸运了,还指望他能为自己着想吗?
今天这点小事,指望不上当权的太子也就罢了,以后再有什么事,还指望得上太子吗?
李恪麻木地走出大殿,抬头看了一眼天,天上没有了火烧云,只有一轮红日当空照,他哭笑不得地扯出一丝苦笑。
自己真是太天真了,以为李泰当上了太子,大事已定,兄弟间就没什么冲突了,虽然没敢奢望什么兄友弟恭,但起码可以和平相处。
现在看来人家只是没事的时候跟你三哥四弟,有事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站在长孙无忌的一边。
太子已经明确表态了,这大唐就是人家甥舅共天下,想扳倒长孙无忌比扳倒泰山都难。
李恪无力地长呼一口气,这朝堂还有混下去的必要吗?什么人生,什么理想,人生,怎么过不是人生?理想,直不起腰来的理想还叫理想吗?
李恪失魂落魄地走出宫门,看着朱雀大街,莫名地有些怅然,还有些茫然,他就信马由缰地朝府衙走去。
李泰和他不一样,虽然也很难过,但没他那么消沉。李泰快步地走出后殿门,陆清迎面走了过来。
“二郎。”陆清轻缓地走到李泰面前,低下头,弱弱地说了句:“对不起,我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就自做主张了。”
“嗯?”李泰被他给说懵了,满是疑惑地扫视了他一番,说道:“边走边说吧,什么事啊?”
陆清就跟在李泰的身边,边走边说着昨天他出宫以后的事情,此时李泰才知道,原来李恪派人要把李弘泰给送到洛阳去告状,是陆清半路把人给截了下来。
“没事儿,你做的对。”李泰也跟他说了刚刚朝堂上的事,说罢叹了口气,嘱咐道:“你悄悄替李弘泰收个尸,要是能寻到他的家人,多给一点补偿。”
“是。”陆清应了一声,这件事情就算这么尘埃落定了,又过了几日,李大亮的后事也安排得妥当了,李泰收拾一下又准备去洛阳了。
临走之前,李泰到长孙府上去看望长乐,长乐的身体一直是时好时歹,李泰劝解她道:“保养好身体是最重要的,府上的事能少管就少管一点,都交给如意折腾去吧,你少操心病才好的快。”
长乐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倒是想交给她,人家接吗?她现在可忙了。”
“她有什么可忙的?”李泰真不知道阎婉在长孙家里这么重要,她还日理万机了?
提起她长乐就想笑:“她要盖座私庙,说是要长年在私庙里祈福,现在什么事也不管,就盯着建私庙呢。”
“私庙?庙是随便盖的吗?”李泰感觉自己这个太子当的,太畏首畏尾了,都不如人家一个姑娘敢干,没事敢盖庙玩。
私庙也是礼法的一部分,礼法明确规定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一庙,庶人祭于寝。